“含雪,含雪……”他嘴里呢喃的是孝德皇后的闺名,李含雪。
嬴风抿紧唇角,右手擒住元和帝脖颈用力一掐,阴狠道:“你不配叫我母后的名字,你忘了吗,是你害死了她。”想到孝德皇后,嬴风的手愈发收紧。
强烈窒息感让躺在身下的人终于感到恐惧,他伸出双手死命去拍打禁锢住自己铁臂般的手肘,无意碰到一处手腕处。
嬴风微微一僵,立刻甩开元和帝。右腕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却仍然是他无法触碰的痛,被罪魁祸首碰到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孤立无援,任人摆布的黑暗年月。
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本就不热的心愈发冰凉。
“咳咳……”元和帝咳了几声,满脸通红,有气无力道:“太子,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
嬴风宛如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眼眸深处却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恐怖。
他抚掌笑道:“原谅?父皇在说什么胡话,咱们父子二人之间哪有隔夜仇,”下一秒他语气陡然犀利,阴恻恻道:“自然是立刻就报。”
强硬地掰开元和帝的嘴,无视他惊恐的眼神和剧烈的抖动,从怀里掏出一枚乌黑的药丸塞进他口中,迫使他吞下去。
嬴风甫一放手,元和帝立即挣脱趴在床侧,两指伸入喉咙抠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干呕半天也没吐出来,他抬头看着早已陌生的儿子,指着他颤抖道:“逆子,你给朕吃了什么?”
元和帝伸出痉挛的手去抓他,嬴风不急不缓后退一步让他落了空。
他像疯了似的大喊大叫:“你杀了朕,杀了朕……”忘仙蛊控制住他的身躯,红丸控制住他的灵魂,让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毫无尊严地匍匐在嬴风脚下如同蝼蚁一般地摇尾乞怜,这是何等屈辱。
嬴风居高临下俯视昔日威严的帝王,淡淡道:“父皇这样说可是折煞孤了,这次的乌丸改进了不少,说不得就能帮助您成功拔除忘仙蛊,恢复成正常人。红丸到底伤身,做儿子的还是要替您的身体着想,不能任由您沉溺其中。”
“再说,孤答应过母后,不能弑君。”嬴风冷笑道:“不然,你焉有命在?”
他语气轻描淡写,丝毫不将帝王性命放在眼里,好似他只是个随意处置的玩意儿。
元和帝根本不信,他趁着短暂的清醒怒斥嬴风:“若不是你,朕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你会遭报应的,逆子!”
“报应?”嬴风上前一步用力捏住元和帝下颌,迫使他抬头仰视自己。他俯身贴近自己的父皇,阴森森笑了笑:“父皇,你杀害母后,磋磨孤多年的帐又该怎么算?”他语气阴沉下来:“你如此虔诚地寻仙问道,怎地那些仙人也不来渡你,害你在孤手里受尽折磨。”
“你说,这是什么报应?”
元和帝气得满脸通红,他身上腐朽的气息令嬴风作呕。
嬴风冷笑一声放开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便赶不上与顾今月守岁,他不想错过他们第一次迎接新年。
“朕没有错,”元和帝低喃声从后面传来:“含雪不会怪朕的,她不会怪朕的。”
嬴风顿住脚步,听见母后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种玷污,无名怒火蹭地一下冲上来,又被他压了下去。
偏头用余光扫了眼恍然出神的元和帝,他好意提醒:“忘了告诉父皇,乌丸这次加了点烈性药,吃了可能会些副作用,父皇可要受点罪。”
继续往外走,刚踏出殿门里面就传来一声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如同尖锐的锥子刺入耳膜,守在外间的太监们瑟缩着身子不发一语。
“啊!逆子,你、你不得善终……”
嬴风对元和帝的咒骂恍若未闻,吩咐专门看管他的小太监记录他的用药反应。
“看紧点,别让他死了。”嬴风负手而立遥望南方,淡淡道:“希望这次是能成功。”
早点研制出完全抵御拔出忘仙蛊,他就能早点对惨死在百越的将士们有个交代。
当年那一战实在是太惨了,向来冷硬如铁的他不禁动容。
转而又想到元和帝,心里冷笑几声。
他的好父皇这点痛算什么,怎么能比得上当日他所受的千万分之一。况且,自己是在帮他,又不是害他,只不过那乌丸还是半成品罢了。
皇帝以身试药,方能显出仁爱之心,不是么?
只有让他痛得死去活来,才能对得起那一战中备受折磨死去的将士们,才能对得起百越边境遭受苦难的百姓们。
元和帝是在赎罪,为他的昏庸无道,怠懒朝政赎罪。若不是他只想着他的长生大道,怎么会有千千万万本该安居乐业的百姓死于非命。
嬴风对他的诅咒毫不在意,只想早点回去陪顾今月。
脚步一转沿楼梯下阁,回到地面时已然听不见一丝元和帝的哀嚎,倒是大殿方向的丝竹欢笑声隐隐传了过来。
他勾起唇角,大步朝东宫走去。
风府因为男主人不在,年夜饭又摆在中午,晚间顾今月稍稍吃了几口便回房休息。今儿大年夜,除了必须值守的人外她都提前放了假,允许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众人跪谢。
实际上无一人敢擅离职守,他们个个退到暗处,时刻拱卫整座府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