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现场最后只有文师爷没有发话,不过和文师爷熟悉的人都知道,文师爷应该是正在脑子里想着他该如何推动搞倒福昌这件事。文师爷有时候做事的方法确实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
二月底的一天傍晚,紫禁城,长春宫。
“福海,你给哀家说实话,这份文书上的事情可是属实?”
“回禀老佛爷,经过查证,确凿无疑。”福海和福昌没有交情,更是对庆郡王现在在太后面前得宠感到是威胁,所以他并不会给福昌和庆郡王打掩护。况且十里铺还是福海看中的养老之地,他也不想福昌真的把十里铺祸害了。
“那可否用以前的法子处理福昌?”
“回禀老佛爷,依奴婢所见,恐怕不行。盖因福昌家产并不丰厚。”
“哦,那你给哀家说说。”
“这个福昌出身说起来还是老佛爷您这一支,也是镶蓝旗。当初在剿灭发匪后期开始从军。一路从江南大营的一个卫千总升任到了海州营都司。后来江阳府防守营指挥使托克庆死了之后,福昌走庆郡王的门路当上了江阳府防守营指挥使。奴婢安排内务府在外行走调查过福昌,他原本有四十万两左右的家产,走了庆郡王路子后,家产还有三十万两左右了。去年一年,福昌在江阳府防守营指挥使位置上并没有多少进账,只有几万两。这或许就是他这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纵兵劫掠十里铺的原因。”
“你个老猴子还真是心大了。几万两、三十万两你都看不上了?你知道那能干多大事儿吗?我看呐,让福昌吐出三十万两吧,留他一命,调回京城给个闲差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再留在江阳府不太合适了。再有,既然福昌是庆郡王举荐的,庆郡王也收了福昌十万两银子,依哀家看,让庆郡王送三十万两银子入宫,江阳府防守营指挥使这个位子还是让庆郡王他再安排人吧。”
“嗻,奴婢接着就去办这事儿。可是老佛爷,您看这个事情要不要知会皇上一下,如果不知会皇上,恐怕又会有非议。”
“行了,这点事就不知会皇帝了,他知道了又要胡乱指派人,庆郡王那边还不好安排。你看他看重的都是些个什么货色?就知道天天新政、变法,有什么用?他才刚刚大婚,还是让他多给皇家开枝散叶吧。”
“嗻,那奴婢就告退了。最近天还是有点冷,老佛爷要保重好自个儿,别太劳累了。”
“哀家知道了,真是啰嗦,下去吧。”
福海知道,太后所谓的归政于皇帝就是个玩笑。
三月中旬,江阳府和十里铺都收到消息,江阳府防守营指挥使福昌调往京城任职,营指挥使一职由防守营指挥佥事暂代。
得到这个消息,黄县令、李管事、胡老板、李老板、王老板等人都很气愤。纵兵劫掠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轻飘飘的就了结了?且不说那一千土匪的死,还有两千多防守营军卒的死伤谁来负责?王井铺三千民众商户的财产损失、人员伤亡谁来负责?看来这个福昌背后的庆郡王果然神通广大!
王井铺的民众和商户才是真的倒霉,才短短三年时间,他们就两次遭到洗劫。第一次被土匪抢劫还算是好的,土匪实际上只抢劫了商户和富户,对于普通民众并没有过多骚扰,而且他们也基本上就是抢劫,不杀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伙匪兵简直就是如刮地皮一般把王井铺洗了一遍,但凡匪兵们看上眼的东西都会被抢走。反抗?匪兵们的鸟铳、大刀打不赢十里铺的巡检兵丁,但对付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在打死打伤几百人后,王井铺的其他人就不敢再反抗了,他们只能张着恐惧的双眼,在早春清晨的阵阵寒风中,蹲在镇子角落瑟瑟发抖。他们不明白,明明是防守营的兵丁,不是应该保护百姓吗?为什么这些官兵抢起他们来比土匪还要凶残?
只有朱小山和文师爷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文师爷是早就看透了上面那些人的德行,而朱小山根本就不去理会其他东西,他知道福昌的处理结果后,就开始启动了早就制定好的计划。
三月底,福昌启程前往京城。随行的除了一百个骑马的卫队亲兵外,还有十一辆马车。其中除了一辆是福昌和他的小妾乘坐的马车,其他十辆都是他这一年来在江阳府搜刮的财物。福昌现在非常看中这十车财物,因为他在京城和南京的三套宅院中现金和值钱的物品基本上都被内务府那帮人给搬空了。他还不想死,也就不敢不完成太后给的上交四十万两财物就免死的懿旨。不过他也很感动,因为听说庆郡王因为保他也被太后责令上交了四十万两银子。
看来这回回到京城还要好好巴结一下庆郡王,福昌相信,只要庆郡王不倒,他就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