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叶初雪是在青草野花的芬芳里醒来的。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回头,看见平宗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醒的这么早?”
平宗差点儿笑出来:“还早?你也不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已经梳洗过了,回来看你还在睡。今日要出远门你还记不记的?”
叶初雪面上有些发烫,连忙要坐起来:“已经这么晚了么?我觉得没睡多久呢。”
他拦腰将她又给拽了回来,将她收进自己的怀里:“那就再多睡会儿。我老说你睡得太少了。难得几次你比我醒得晚。”他一边说着,手却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鼻子埋进她的颈侧,轻轻噬咬着,低声呢喃:“要好些天见不到你,你说我想你了怎么办?”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翻身向外滚着躲避他的骚扰:“你别又来,今日不行。”
平宗这才记起日子,登时泄了气,有点沮丧地将她拉进怀里:“好,好,我不扰你了,你再睡一会儿,反正还早。”
平安的人三催四请了好几遍,大帐中的两个人才终于肯起身。
春风像是神灵的手,将所过之处遍地染绿。一夜之间阿斡尔草原就像是被绿色洗透了,前一天还只是若有若无只有向远处看才能连城一片的草色,叶初雪走出帐幕的时候已经一脚就踩进了到脚踝的草里。
她看着脚下的草有些发怔,仿佛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方,倒像是夜里被人偷偷挪了地方的样子。
平宗跟在她身后出来,见她这个样子马上就明白了,笑着扳住她的肩头说:“你看,这才是我们草原上最好的季节。”
帐篷之间的草地上,开着各色各样的野花,浅黄、乳白、殷红、橘黄,五颜六色应有尽有。花瓣都还没有完全打开,沾着夜里的雨水,散发着特殊的香味。
平宗摘下一朵橘色的花为她簪在耳边,笑着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叶初雪笑了,略带不满地轻轻在他胸膛上推了一下:“你镇日弥赧花、弥赧花地说,这时候倒考问起我来了?”
他大笑起来,搂着她的腰轻轻抱了抱:“真聪明。”
两人一路说笑着离开大营,勒古已经带着五十骑在外面等着。叶初雪好容易说服了平宗,由自己去榆关与柔然图黎可汗和可贺敦珍色见面,游说他们支持平宗。平宗自然知道叶初雪与珍色定然还有她们自己的小秘密要说,但时至今日,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只要叶初雪答应留在他的身边,她私底下搞再多的小动作他也能接受。
两人商量的结果,都觉得贺布军太过招摇,还是由平安选派了五十名漠北丁零的战士,在勒古的带领下护送叶初雪前去。平宗本来嫌五十人太少,但平安劝他说再多的人反倒惹人嫌疑。五十人可以装作是某部家眷探亲,在草原上既不惹人注意,也能够大致保证安全。平宗权衡再三,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也就只好首肯了。
这次带去的人都是勒古手下最勇猛精悍,且与他并肩战斗过的战士。其中不少人当初受伤还是叶初雪给治的伤。平宗知道若有意外,这些人一定会舍命保护叶初雪,这才心中略定。
叶初雪见他这样反倒笑话,说是这样放心不下不如他跟着一起去。
“我倒想去。”平宗没好气地说,“是你们不让我去。”
叶初雪对他这样闹脾气是最没有办法抵抗,只能安抚道:“等你把龙城抢回来了,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可好?”
平宗这才展颜,也不顾身后勒古等人还看着,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叶初雪抱起来放在马上,恋恋不舍在她颊边亲了亲,低声道:“叶初雪,你要的名字我给你想好了。叫邬娜。”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这样的话头,连忙趁他缩手之前拉住追问道:“这是你们丁零语的名字吗?汉语是什么意思?”
他却笑了笑,不肯回答:“等你回来,让我看你的白发,那时我才告诉你汉语的意思。”
叶初雪气恼。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白发的模样一直穷究不舍,像是看透了她像保留自己最后一点隐秘,却无论如何都要连这一点都掠夺去一样。但她在面前已经节节败退,被他全部攻占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叶初雪不愿意面对,却也没有办法骗自己,于是对他脸上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就越发恼怒了起来。她哼了一声,拨转马头就走,不愿意再看那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平宗哈哈地笑了起来,转头对勒古说:“勒古,我把叶娘子交给你了,你可给我好好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