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内,阿离便赶忙帮她把夜行衣换下,打扮成一副刚睡醒的佣懒模样。
为什么阿离会这样熟练地为她掩饰?袭月心中正惊疑不定,才开口想问,阿离却抢先发难。
“公主,你这些晚都上哪去了?”她难掩忧心地叨念。“虽然你已是珣阳殿下的皇妃,但咱们毕竟是西夏人,陪嫁的宫人们也多罹难,现在咱们在这宫中几乎可称是孤立无援了。你可千万得留心自己的行动,免得落人口实啊!”
原来如此。
“知道了,我以后会多加注意。”袭月垂下头响应,也一并省去了解释的步骤。
当阿离帮她把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珣阳也正巧回来了。他才一踏进宫门,便急匆匆地找寻袭月的身影。
“珣阳,发生什么事了?”她换上一脸惺忪,出门迎接。
珣阳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大气。“你没事就好。”
“什么有事没事?”
“刚刚宣和殿传出发现刺客。”他伸手搂过她,要她安心。“宫里最近恐怕会不大平静,你可得小心一点。”
这些风波想必全是出自同一只阴谋之手。珣阳面色难看,愈想愈恨。他绝不会放过那人的!他休想在挑拨了啸风之后,还想兴风作浪或全身而退!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袭月柔顺地伏在他胸前,而珣阳习惯性地搂紧了她,脑中尽想着揪出幕后黑手的方法,竟没有发现她蓦然涌上挣扎的幽深双眸。
刺客没抓到不要紧,媳妇还是得见的。
皇帝召令各宫嫔妃,全体盛装出席重阳花宴。一时瑶玉园中衣香鬓影,美不胜收。
但嫔妃们的争奇斗艳、各擅胜场在珣阳挽着袭月现身之后,便全都自动静止了。
那是种人间不可能再现的绝艳,是天仙,又有谁还敢不自量力地与天上玄姬比美呢?
“阳儿啊,你可真是娶了个美媳妇了呢。”皇帝搂着苏贤妃,呵呵笑地走近他们。“朕本来以为朕的贤妃已是人间绝色,没想到我儿皇妃亦不遑多让啊!”
“皇上,您说什么呀!”苏贤妃立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都已经老了,哪还能和年轻女孩相提并论呢?
贤妃和蔼的目光落向袭月,打一照面,贤妃便对她起了无限的好感,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慈爱地道:“袭月,大宋和西夏多有不同,你若有什么不习惯,尽管对母妃说,什么事都可以的,你可千万别客气啊!”
所谓的母亲或许便是像这样的吧!
袭月望着苏贤妃慈祥的眼神,指尖传来她温暖的体温,眼底竟猛地一热,突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僵硬地点点头,含糊应了声。
珣阳望着这景象,不期然竟想起萧时痕曾说过的话。
“时痕说过袭月和母妃长得像,现在看看还真有点道理呢。”他虽然含笑,但因念及故人,眼神总不禁染上几许黯然。
他此话引起皇帝的兴味,眼光登时梭巡在两张国色之间。他也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有趣笑道:“的确,不点破,说不定还真有人会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母女……贤妃才一闻言,笑容便整个僵在脸上。
皇帝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他怎会忘了?不管再经过多少年,当年那失踪的小公主,对贤妃而言永远是种强烈到可以令她瞬间僵硬的痛苦。
“贤妃……”皇帝想说些什么,但才开口,却哑然地不知怎样才能补救。
珣阳望着父母奇异的神态,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漾开了个大大明朗的笑容,想冲淡这沉重的气氛。
“父皇,母妃,咱们还是赶紧入席吧,瞧你们饿得脸色都发青了。”他张开双手环住双亲,刻意打趣。
“瞧这孩子,又说的什么疯话!”皇帝忍不住被他逗笑,毫无怒意地责骂他。
珣阳从小便是这么体贴,总是一句话便能让他忘却种种的忧烦不快,又怎能怪他会对此子爱之逾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