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琳再次翻身,这次却直接起身。她考虑片刻,觉得自己很难带着这种自责的心情入睡,不如采取点弥补措施。失眠是她的人生大敌——比她小小的自尊更有战略意义。
邱琳从床头柜里翻腾了一阵子,找到了用剩的半瓶云南白药——给他敷伤口是足够了。貌似保质期已经过了,不过毕竟这只是一种自我救赎的姿态,过期变质不在她良心的负责范围。
她拉开门,先四处看看苏啸宇在何处。
该位男士居然仍然半…裸,并没利用这宝贵的中场休息去做些遮羞工作。他站在餐厅的酒柜前,正往外取一瓶酒。他听到了邱琳的声音,转头看她。
邱琳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她不喜欢有人随意动她的东西,尤其是私人物品,比如酒。邱琳冷声道:“你乱翻什么!”这不是一个问句,这是一个警告。
苏啸宇却似乎完全看不懂她的脸色,他就如同一个孩子发现了新奇玩具一样,举起手中的酒瓶,欢欣鼓舞:“你居然有Johnny Walker; 嗯,Black Label。”他居然就开始拧瓶盖。
邱琳心里愤愤,可是只不过是一瓶酒,为此大吵大闹也太没形象了。她忍了。
苏啸宇说:“你收藏了很多酒。谁喝?”他的问题看似无意,但眼神的一瞥却泄露了他的好奇。
邱琳冷硬地回答:“我。”
她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常常失眠。常常,她只能半昏半迷蒙的状态,仿佛意识依旧在游离于思维表面。即使这种质量的可怜睡眠,也无法保证。厉害的时候连续两三个晚上几乎无法入睡。困倦到头疼欲裂,身心疲惫,却依然无法让大脑静默时,几乎想撞墙。
酒,因此是她的良伴。
无法有男人让她彻底放松而入睡,那么至少有酒,幸好有酒。
独自一人的夜,她时常会自斟自饮。喝到微醺时,情绪会有微妙的敞亮,趁机倒去,常常可得一夜好眠。
不过这些,她没必要跟他解释。
苏啸宇打开了瓶盖,仰头就是一大口,喝得痛快。
邱琳撇撇嘴,没说什么。
苏啸宇放下酒瓶,忽然又问:“你怎么出来了?不躲我了?”
邱琳冷哼,将云南白药的瓶子丢在沙发上,说:“给你拿药。我也不是故意的。”
苏啸宇的眼神却似乎有点点温暖的火花——无论如何,这到底也算是一点关心,不是吗?但是他随后的作为,让邱琳打消了这点猜测,加深了她的反感。
苏啸宇笑笑,他没有搭理那药。他只是再次举起酒瓶,冲肩膀上的伤口洒去。
金黄色的酒倾泄在刚刚凝固的伤口上,旋即流下他的胸膛。
邱琳仿佛能感觉到伤口受到刺激时因剧痛而激起沸腾的血花。
她忍不住打个冷战。而苏啸宇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用酒杀疼的伤口长在别人身上。
邱琳狠狠道:“你这个变态。”
苏啸宇倒确实愣了一下,他有些不解:“变态?用酒消毒不是很正常吗?我从小磕了碰了,我妈都是用我爸的白酒给我擦擦的。习惯了。”他的解释很合理。
用酒消毒是家常的举动。但是一个赤…裸的男人用两百多元一瓶的12年苏格兰威士忌直接倒在胸口上——很难算是正常状态。
邱琳转身进入卧室,赶紧把门锁上,想想不放心,又把床头柜推过来顶住门。
干完这一切,她倒在床上,内心居然有点恐惧:这个男人,何止是个表面的陌生人。他的举动都透着一股诡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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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个厕所两个人 。。。
邱琳迷迷糊糊地起床,揉揉眼睛,习惯性地往客卫走去。
她推门而入,刚坐到马桶上,犹自昏沉的眼角,撇到一个人影,她“啊”一声尖叫,从马桶上跳了起来。
客卫角落里的整体淋浴房的玻璃水气氤氲,里面分明是个光裸的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