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着,应当是方才那根桥柱砸到了头。
关不渡摇摇头,将他半扶起来。
“这里……是哪儿?”鹤归一边借着关不渡的力道站起,一边环视四周,“我们不是落水了?”
“就是水下。”关不渡冷冷道,“那小孩儿把桥炸了,水下又有暗门。一有人落水就自动打开。”
鹤归回头看他。
关不渡身上的水渍早已被内力烘干,但因为与鹤归的接触又染上了些湿意。四周暗沉,唯有他一双异色瞳流光四散。
鹤归记起自己落水时,关不渡仍在桥上。论他的功力,本应可以逃过这一劫。
他想问,你跟下来做什么?
但是又想起关不渡的性子,忍了回去。
景誉早年间也师出归元派,自有一身内力,衣衫也早已烘干。只有鹤归一人,任池水粘粘在身上,宛如淋了一场雨。
不出一会,鹤归就感觉到了入骨的寒意。
这个寒洞来的蹊跷——一个招纳儒生的门派,在水榭暗处藏着某暗门,实在不得不教人怀疑。
况且不久前,王敬书那番举动,更是让鹤归断定,其中有王敬书的手笔。
景誉见鹤归清醒许多,便道:“我们往光亮处走,暗卫会在那里接应。”
落入他人的算计之中,景誉已没有那份平易的温和感,连说话都习惯性得用起在位者命令的口吻。
鹤归和关不渡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微光。
王敬书要做什么暂不知道,但那小孩炸桥,绝对是冲着景誉来的。
回想起先前一幕,那小孩身上的不寻常之处实在令人诡异。真正拥有正常喜怒哀乐的人,绝对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水底下的寒根本没有能目视的光亮,景誉口中说的光亮,只是一个依稀能够看见轮廓的白色小孔。黑暗尽头,光自上而下,照射在一些凌乱的山石上。
关不渡回头问鹤归:“走得了吗?”
鹤归迈出一步,脚下一滑。
关不渡不耐地“啧”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上来。”
鹤归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头上有温热的湿润,可能是血。被桥柱砸的那一下不轻,他到现在还有些晕眩。
为了不拖后腿,还是委屈一下这位矜贵的楼主吧。
虽然同为男子,被人背着挺奇怪的。
隔着两层衣物,鹤归身上冰凉一片,但关不渡的温度也并不高。
而关不渡之前似乎刚病过一场,气色刚恢复些许,就掉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寒洞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