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脸红透了,这年月,半粒粮食都是宝,这样吃不完浪费实在太可耻了,“大伯,我歇会儿再吃可以吗?”
“姑娘若不介意,可以给别人吃,行吗?”韦伯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语气里还隐隐有些喜悦。
“这样可以吗?”把剩下的给别人吃不好吧。
“没关系,姑娘这几乎没动过,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韦伯说着向某个方向招招手,很快,角落里一个乞丐拄着一根棍子一摇一晃地过来。
“阿九,来”也没有多余的话,也不在乎青烟他们还在这儿。
阿九在桌前坐下,看着热腾腾的一碗汤面,并没有马上动筷子,他望望对面坐着的这对年轻夫妻,目光从青烟身上又移到玉影身上,目光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心里涌动着情绪,嘴唇嗫嚅着是想说什么,左右看看又忍住了。
玉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九……”哥字没喊出来被阿九制止了。
阿九眼里是羞愧,难过,惊喜,还有饥饿后的疲惫,包含着多种情绪,看着眼前的面碗,想拿起筷子又实在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饥饿占了上风,吃饱才是生存的硬道理,尊严什么的,在生存面前屁也不是。
他示意等自己吃完再说,玉影会意,“韦伯,再要一碗汤面”。
韦伯又端了一碗汤面过来,“给他吧,姑娘今天心情好”玉影笑着对韦伯道,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阿九,今天遇贵人了哟”韦伯笑一声,将面碗放在阿九面前。
阿九也不客气,吃完面,像没事人一样,示意玉影跟他走。
阿九住的地方其实还不错,房主人全家逃难去了,宅子就空了下来,屋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粮食,所以阿九的生活全靠乞讨。
“九哥,你为何这样了”。关上门,玉影直接扑进了阿九的怀里,虽然不同母,那也是亲哥哥呀,虽然这个哥哥以前跟她并不十分熟络,可终归是亲人呀。
“别别别,九哥身上脏,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再说话”阿九推开玉影,进屋里洗漱,片刻后出来,仍然是曾经那个风度翩翩,恣意任性的九皇子玉溶。
青烟瞪大了双眼,“这,这,这,你说他是你九哥?”
两人自动忽略掉青烟,玉溶拉着玉影到屋里坐下,兄妹俩有好多话要说,青烟自顾在屋子里翻找,屋子里早就被叛军找过若干遍了,能搜走的全都搜走了,留下的都是不值钱的或不能用的,是玉溶住进来后将家具一样样的摆好,勉强象个家的样子。为了不被人打扰,他将大门彻底锁死,从别人家院子里揭了封条来贴上,自己则翻墙出入,所以一直以来,这户人家里,都是他一个人居住。
玉溶告诉妹妹,叛军入城那天,他和朋友正在酒楼饮酒,酒楼恰好在离城门不远处,他亲眼看到玉滁打开的城门,亲眼目睹了灿州王一箭将玉滁射死,他吓得当即瘫软在地,同行的人也目睹了发生的一切,“靠,殿下,你这是要回皇子府吗?”同行人扶起他,焦急地问道。
“殿下,此时你应该赶紧逃出城去,不能回去,灿州王反了,你们兄弟处境堪忧啊”。
“我不回去难道要独自逃命吗,我府里还有妻儿老小的一府人,还有我的兄弟们,还有我的父皇妹妹们,我怎可独自逃生”玉溶其实也不知该怎么办,一时间没有主意,身边的亲随松子扶住玉溶,“殿下,奴先去府前看看,再想办法通知夫人及小殿下躲避”。
松子不待主子同意,就赶紧往府里跑,可惜松子跑出酒楼没多远就被一箭穿胸死在了大街上。
那时,凡是在街上行走的人,二话不说,都会被直接射死,玉溶躲在酒楼里脱不得身,直到五天后,有人实在没办法要出门找吃的,街面上才有所松动,偶见行人,也是要经过士兵的严格盘查。好在他们躲避的酒楼里不缺吃喝,可五天没有进货,酒楼也很快会被吃空的。
那几天他们与外界隔绝了,没人敢进出,他们也听不到外面的消息,只知道不断地都在杀人,五天后,酒楼的小二试着出门找粮食顺便打探消息,回来后一脸的沮丧,“现在哪里还有粮食卖哟,拿着十两银也买不到一石粮,唉”小二重重地叹口气,平常时候,最多40文一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