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虽然烧着火盆,可布帘掀开使得帐内与外边也没什么区别,鲁阳皱眉看着南方,过了好一阵才转过身,对帐内诸校尉道:“说吧”。
“伤兵营里还剩八十多个”。
“战马昨夜倒下两百六十匹,有三百多匹已不堪用……”。
“铠甲破损三成,箭矢剩三万余支,长朔和弓……”。
“粮草还算充裕,药物已经用完……”。
鲁阳静静听他们说完,又皱眉陷入沉默,严寒是最大的敌人,大量的非战斗减员,战马损失也很重,弟兄们没有埋怨,可他依旧心疼,在战阵被砍死没话说,被冻死病死却是他这个主将的责任。
太轻敌了,以为对付一个小小的布啤如很轻松,却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十万人马。
特别是那支步军,铠甲整齐,十分悍勇,应该是布啤如的本队,很久没遇到这种水准的对手了。
(吐蕃并非传统游牧民族,骑兵大多来自被征服的部落,如吐谷浑和党项等。他们的最强兵种是重甲步兵,轻生好战的民风,严酷的军法,精良的铠甲,频繁的战事,这便是吐蕃与大唐争锋的底气所在)。
“义父说贼人势大,可暂退避其锋芒,尔等以为如何?”。
一名营将道:“将军,不能退!我疏勒军的脸面丢不得!”。
众校尉附和道:“对!不退!若是退了,以后在别镇兄弟面前如何抬头?”。
一个书吏道:“将军,如今贼三路合围而来,我士卒疲惫,暂避锋芒也不失为良策……”。
鲁阳犹豫片刻,又扭头问一个老者道:“先生以为如何?”。
老者本是疏勒镇司马,是他的左膀右臂兼智囊,鲁阳一直对其颇为敬重,老者摸着胡须道:“有一处将军不可不查”。
“正要先生教我”。
老者指着地图缓缓道:“我军不退,四公子在南如蛟龙入海,随意冲突,王爷面对孤军亦是手到擒来。我等若退开,松开布啤如手脚,到时留一支兵马逼住我等再分援两路,四公子和王爷那边恐怕不好应对”。
鲁阳点点头,端详地图良久,“多亏先生”。
此时的北路军不是不想退,而是不能退,只要能缠住布啤如的主力,另外两路便会高歌猛进。一旦退开,布啤如就能凭借兵力优势从容应对,整个战局后果难料。
书吏又道:“可是王爷特意令将军避敌锋芒,或许另有良策破敌也未可知”,王爷嘱咐不许行险,难道有别的计谋?还是单纯怕北路军折损?
鲁阳思虑再三,“砰”的一掌拍在桌上,面色如铁的道:“我意已决!”。
众人忙正襟危坐,商量军情可以各抒己见,只要不怕丢人,说的再离谱都没问题,可主将如果已有决断,属下便只能全力执行,再不能有一丝质疑。
“令!捡选士卒,体弱者集后营,带齐粮草与伤兵北撤,选险地驻守待命!”。
“令!诸营缺额过三成者重编,后营军械尽数下发,不留一箭!”。
“令!宰杀弱马牛羊,全军饱食!备三日行军粮”。
“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兵,辅兵甲字营随某取东南,其余诸营取西南,三日后疏勒城西兔儿岭汇合!”。
一式两份写好军令,诸校尉齐齐起身接令,“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