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猪!我张嘴失声。
来来来,最后一宿了,咱哥俩好好落落嗑。他把攒的烟全掏了出来,我眼睛都直了,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存货。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你看我到最后都贡献出来了,你也就别这个表情了。
你。。。。。。我嗔目结舌:你丫是不是属土拔鼠的呀?!我看着他一根接一根变戏法一样地摸出来。
他笑了,又叹气:如果做人可以象土拔鼠一样简单又快乐,那当只土拔鼠又有何妨呢?
80
单独擗出来的审讯室,现在成了接待室。但对我来说,功能是一样的。
两个据说是从全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请来的高级律师,首席合伙人级别的余,刘二位,扯松了领带,卷起袖子,翻着卷宗和我挑灯夜战。
王炮,你最好配合一下。余所苦笑着说:我们这时间好歹也是你们老总拿着大把的银子和情面换来的呀。言下之意,你别太不知个好赖歹了。
我伸手在脸上干抹了几下,不胜疲惫,咽了口吐沫:。。。。。。我,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呀。
刘律师一拧眉,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你用的这词,你和我们有什么敌对情绪啊,交代。。。。。。这叫交代吗?这叫沟通。
我抓了抓头,心里有股暗火:是是是,沟通,我都说了100遍了,这沟都能挖到津门了,还要怎么通?
余所笑了,我早看出来他是唱白脸的:王炮,你这机灵早怎么不抖啊,这会上这来递牙签子不难为我们吗?
我不说话了,闷头抽烟。
这屋里三杆老枪,打早上进来就没出去过,到这会了烟雾缭绕,不知道是熏的还是熬的,大家都眼睛红得跟兔子是的,说两句话就泛着泪花,就象连搓了二十几圈麻始终没走马换将一样。老哥俩算是跟我耗上了,我还不能言语,人家这就叫专业精神。
再来一遍。
从头到尾,我说得嘴都木了。动机起因,前后经过,怎么动得手,在场的目击证人。。。。。。一开始还觉得重新经历一次无异于在还没好透的伤口上撒盐。可几个回合下来,就麻木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说着说着,可能就说岔了,有时候犯起了贫,有时候加上了自己的想象。恩?不对?和上次不一致?好,推翻重来。就象录像厅被使用多次超期服役的放像机一样,磨损得太厉害了,放着放着就卡带,得往后倒一段才能继续向前。
我以为自己就要崩溃了,但是没有,始终没有。。。。。。抽根烟,上点机油,又能重新开动。
大概到最后连他们也撑不住了。我咧着嘴嘿嘿地笑: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详尽的没有?只要我知道,我是知无不言。
()免费电子书下载
刘律师递了杯水给我,看着我把它一饮而尽了,才说:王炮,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不希望我的当事人在开庭之前就先自暴自弃了,你明白吗?相信我的委托人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余所拍了拍手:小刘,行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先到这吧。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是的,一个人。今天被带出去的时候,我就和他告别过了。
就是那么地挥了下手。然后看着铁门慢慢关上。他在门缝里微笑着,越来越窄,最后吧嗒一声,隔成咫尺天涯。
现在的炖猪大概已经在火车上了吧?
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里,装着东倒西歪的人群。
我有个老乡,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好了一段,大家都有那个意思,但谁也没把话挑明。那时候跟现在这风气可不大一样。。。。。。话都不明说,眉来眼去地勾搭着,就算恋爱了。
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出了点意想不到的状况,两个人就分开了。我这老乡跑了趟远门,完了回来就犯了事,关了几年。
啊?炖猪,你这是不是说你呢?
嘿嘿,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