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不可遏止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抽搐了,手抖得厉害,好象有什么东西变成了一张弹棉花的绷子,把心全打拨成了油炸臭豆腐,每弹一下,就能扬起一片一片摧枯拉朽的碎棉絮。
我终于恍然大悟。
也许,我这辈子也没办法无忧无怖了。
就这么又恍惚地过了几个钟头。
天际发白的时候,护士进来测体温。我茫然地瞪着她,过了好半天,才依稀看见她笑了。
恩,药物起作用了。她说:放心吧,他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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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谁!
刚把饭盒拿去洗了回来,在门口正碰上特护姐姐。听到里面一声喊,就冲我一笑:得,喊上了,又来劲了,快去吧。
我尴尬地挠挠头,推门进去。
现在人人都熟悉了高力强的表达方式,大家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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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小子纠正过一百遍了,丫还照喊不误。熟张就是那谁,生张就是那谁谁谁。
自从那晚以后,他是神速恢复,态势良好。大夫私下里都发愁了,老合计着是不是太快了。我和陈向阳,包括特护在内本来都挺高兴,一听这话就一起反驳他,怎么着,您还想给他来个暂停键啊?
可慢慢地手能动了,脖子能扭了,嘴也利索起来了。这就来事了。
脊柱下半截和腿动不了,还得躺着,脾气就见长。
因为他听到大夫说了,让他别动脑子,那就跟得了圣旨是的,什么事想都不想就发号施令。指令频繁程度惊人,陈向阳有时候都看着他发呆,然后琢磨地跟我开玩笑:王炮,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恩……,我咬牙切齿地点头:早觉得了。我就想拿一测谎机给丫上上刑。
说归说,可哪也不能怠慢了他。这小子讲话现在完全是拍脑袋来的,虽然没真拍下去,可大部分都特天马行空,让人招架不住。打横里冒出一念头来,就利马非要办到不可。
就象现在,半躺着冲我鬼鬼祟祟地窝窝手:过来,过来。
我一看就挺心虚,小声嘟囔着过去了:你又想干吗?
你看我这手能动了,闲着也是闲着,我觉得应该在这摆一乒乓球台,没事打打球。他理所当然地说。
啊?啊?我连啊两声,当然也不指着他能有什么反应了。开玩笑,甭说他这样的根本不能这么扭动法,就能他靠床上挥挥拍,拣球不都我的事?完了还不能抽不能吊,打着他怎么办,我有毛病啊。
立刻严词拒绝:你省省吧你!有你这样的吗!!
他就斜着眼瞄我,粗声粗气地:我这样怎么拉?
呃。。。。。。我诚恳地说:你这样挺好。我现在都有点怕他了,眼睛看到别的地方,跟他打着哈哈: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技术上实现起来有难度,红双喜的台子,宽长,这也搁不下啊。
他不高兴了,脸侉哧一下挂下来,比翻计分牌都快。
我想了想,大胆提议:你看这样行不,你不手能动了吗?我给你买一魔方得。
不玩。硬邦邦干脆了当地蹦出两字。
那你捏捏回力环,练练手劲吧。
没劲。
那看电视。
没好台。
那敢情好啊,我做喜出望外状:不用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