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知府打量着沈一郎,此人果然明眸皓齿,相貌俊朗,手上果然戴有一只硕大的翡翠绿戒,看上去不卑不亢且举止得体。
“大人谬赞,一郎愧不敢当,今日来不知有何见教?”沈一郎拱手施礼道。
“呵呵,”伊知府笑道,“听闻沈公子至今尚未娶亲,本府想牵线做一回红娘,不知可否愿意?”
“好哇,好事啊。”沈万才迫不及待的赞同道。
“大人,不满您说,一郎对娶妻成家一事素来有所畏惧,恐怕辜负了大人的一番美意。”
“沈公子饱读诗书,岂不知‘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么,如今沈老爷年事已高盼孙心切,沈家香火可都指望你传承下去了。”
“是啊,知府大人说得有理,一郎,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沈万才也在一旁劝慰道。
“一郎心意已决,还请大人谅解。”沈一郎态度十分的坚决。
“沈公子,本府并不是随便替你物色的,此女年方二八,容貌学识均与你相配,而且是伊某多年好友的千金,公子不妨一见。”伊知府说罢也不等沈一郎表态,随即拍了下手。
杜员外搀扶着蕙兰从屏风后转出,隔着一道薄薄的纱帘与沈一郎相对而望。
伊知府默不作声。
沈一郎隔着薄纱瞥见杜家小姐先是一愣,目光显示出一种愕然迷离的神情。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沈郎,自从去年中秋夜荆州一别经年,妾身已怀有了你的骨肉,可君却如黄鹤一去再无音讯,这是为何?”帘内传出杜小姐嘤嘤切切的心酸话音。
沈一郎面色骤然一变,脱口而出:“你,你是荆州的那个,你怎会记得此事?”
“沈郎走后,妾茶饭不思,为伊消得人憔悴,可腹中胎儿乃是沈家骨肉,无奈只好千里寻夫来到了扬州。沈郎,如今难道你还是不肯相认么?”
在一旁早已听呆了的沈万才刚缓过神儿来,忙不迭的连声说道:“我认,他不认我认。”
伊知府在旁依旧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沈一郎从开始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冷笑道:“知府大人,这个女子一郎从未见过,她大概是认错人了。”
“沈郎,如今你的儿子都已经五六个月大了,你想让他出世后就没有爹爹么?”女子话音甚是凄凉。
“什么,是儿子?好媳妇别怕,还有我这个爷爷呢。”沈万才热泪盈眶的站起身来,激动万分的就要走过去。
伊知府猛然一拍桌子,正要呵斥沈一郎时,忽见捕头王顺带着沈府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不由得眉头皱起,怎么不事先禀报就带人入堂呢。
但见那管家在沈老爷耳边说了几句话,沈万才脸色大变,急忙过来附身对伊知府耳语两句,伊知府亦是同样的惊愕表情。
“好媳妇,你先呆在知府大人这里,爹爹有要事先办,回头就来接你。”旋即拉起沈一郎急匆匆的出了府衙。
伊知府呆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帘子掀开,莫残自屏风后出来,方才他模仿着小姐的声音欺骗住了沈一郎,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令沈家父子匆匆离去致使功亏一篑。
杜员外也着急的问伊知府为何让沈一郎轻松逃脱。
伊知府怅然若失道:“当今圣上微服私访突然来到了扬州,并且刚刚住进了沈府。”
“啊,”杜员外听罢也是吃惊不小,不解的问道,“怎么,连你这个扬州知府也事先不知情么?”
伊知府点点头,说道:“圣上微服私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需要的才知会,其他人一概蒙在鼓里,难怪这些官员们如坐针毡,诚恐诚惶了。”
“当今皇上怎么会在沈家下榻呢?”杜员外显得有些沮丧。
“唉,沈家的水很深啊,杜兄,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惊扰了圣驾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伊知府警告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