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内和附近的一些地主,为了防范土匪,还多半在山中建有坚固的岩寨。
“将军,咱们日前将他们打的如此之惨,这些土匪还敢纠集大众,前来复仇。嘿嘿,要是他们是训练精良的军人,还真的是可怕。”
那一次小小交战,李勇等人却是没有放在眼里。他们随着张守仁立足之后,立刻带着属下,驱赶附近的山民,这些天来,总算是汇拢了五千多山民,帮着军人一起,搭建营寨,修缮房间。这寨子附近,原本就是那富户带着佃户屯田之所,土地虽然多年不曾耕种,仍然是黑油油的肥土。寨子建在山沟高处,有一条小河盘绕其间,是绝佳的立身场所。
那些山民,原本散落四周,刀耕火种,闲时打猎,日子过的很是坚难。被这些官兵驱赶了来,原本还很不乐意,待每家每户都收到了张守仁派人下山购买而得的农具,各家都是喜笑颜开,兴奋之极。
他们原本就勤劳质朴,只是北方残败,山地怎么也不及平原,每年所得,官府或是土匪要拿去大半,剩下的,糊口尚且困难,更别提买耕牛和农具了。
张守仁随便巡视一番,看到这些山民全家窝在简陋的窝棚内,房梁上吊着一块黑黑的盐巴,茅草铺就的床上,睡着一家老小。不少人家,全家只有一套衣服,大姑娘小媳妇,只能光着身子,用破被遮身。
他有自朝廷带来的二十万贯钱,再有背崽军上次横扫中原时得到的财物,约摸值五十万贯,全数提取出来,购买了铁钉、粗布、桑苗、蚕种,还有木匠工具,农具,耕牛,分数分发下去,命这些山民出工出力,自己纺衣,种树,统一建造房舍。反正山中多木多石,伐木采石,方便快捷,那些山民不过出些苦力,却得了诺大好处,无不交口称赞,每天在张守仁居所之前,称颂不已。
因为考虑要在这里藏身很久,蒙兀人就是不方便进山,也很有可能派着汉军进剿。就是土匪,亦是不可不防。张守仁下令下属不得惜力,要在这山沟入口,建造起以石头为墙,石头为塔的坚固城防。
各人得了他令,正督促着百姓下属,拼力建造,却有探马和收买的本地山民来报,道是上次被张守仁击败的那股土匪并不服气,这些天来大发英雄帖,邀请方圆数百里内的山匪聚集一起,要把张守仁这一小股官兵,全数斩杀在这大山内。
消息传来时,张守仁正抱着几本自己辛苦抄录来的珍贵资料,苦心研读。小伍识得几个字,拿眼去看时,只见那几本书上写着《杂交水稻栽培》《小麦良种的培育》云云。
小伍暗中纳闷:“知道水稻是什么,这杂交又是什么?小麦是北方人种的,良种又是什么?没听说良种也能培育的。”
张守仁却不管他心中嘀咕,自管自的将东西收好,任凭着众将出言嘲讽那些不知死活的土匪,自己却是一言不发。
半响过后,他收拾妥帖,方才转头向胡光道:“你说说看,这个事该当如何料理?”
他这次回襄城,只觉胡光外粗内细,心中颇有些想法。赞赏之余,也有意加强对他的培养,以期待将来他更加成熟,可以独挡一面。
第四卷 逐鹿中原(五)
却见胡光皱眉道:“按说,这点贼兵不算什么。等他们攻来时,我们的寨子早就修好,外墙和箭楼也修好,别说他们有几千人,就算是几万,这点小小的地方,施展不开,咱们借着地利之便,也足矣抵挡。”
张守仁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想也没有人会担心,咱们会败在这伙子贼人手里。”
胡光又接道:“打败敌人不难。难的是收其心,收其人,收其钱粮,为我所用。依我看,这些土匪大半是穷困的山民,活不下去,这才啸聚一起,在秋收夏收时,下山抢夺财物。伪朝官府也知道如此,他们闲时务农,打仗才聚集在一起,很难分的清是谁是贼,谁是兵。我们虽然能打,倒底外来是客。况且依着张将军的意思,我们是要扩大实力,收买人心,将来好下山占据州县,再图大的发展。若是只想在此当土霸王,就尽管打。如果想有大的发展,还是要和这些土匪谈和。当日的雷霆手段,我想他们也自怕了。不如将军派我带一小队人,去和他们的首领谈判。咱们给他们赔个不是,再给些钱粮,两边自然就和好了。将来以大人的声威,招纳这些土匪为我所用,岂不是水到渠成?”
李勇、唐伟并几个老成的火长,都只想着如何击溃敌人,却不曾如胡光这般,想的如此深远。待他说完,均是面露敬佩,齐道:“胡将军果然深谋远虑,佩服。”
却见张守仁笑道:“你仓促之间,能想的如此之远,也很是难得。只是,我却不能如你所说的这般处置。不但不会给他们钱粮,和他们谈判,相反,我要派李勇唐伟一起出击,趁着他们羽翼未丰,予以痛击。最好是将他们的首领全部斩杀,甚至屠村灭寨,杀个血流成河。”
各人都是行伍出身,战阵上滚打的厮杀汉。张守仁的话虽然杀气腾腾,各人也不吃惊。只是奇怪他又赞赏胡光想的深远,却又反其道而行之。
胡光很是不服,向张守仁道:“张将军,我的想法不对么,怎么你要如此行事?”
张守仁站起身来,在他肩头轻轻一拍,笑道:“你这家伙,还是这样的犟脾气,一言不和,就要反目。”
他见胡光瞪眼,又想说话,便将手掌一竖,止住他的话头,向他笑道:“你别急,听我一一道来。”
“请将军明言。”
“咱们外来是客,这些土匪骄横惯了。如果咱们示之以弱,他们必定是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将来我如何号令?此其一。”
“嗯。”
“二来,我要的是绝对的权威。在这里,你们都是我的下属,我说一就是一,没有人敢说二。如果以怀柔之策待这些土匪,就算是他们看在朝廷的脸面上,勉强听我号令,又如何能够令行禁止,全军一心,此其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