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黎邃发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些微妙的转变,虽然平时依然会斗嘴,但明显没有了从前那股□□味,甚至吃饭时还会说笑两句。
作为室友,黎邃自然是松了口气,转而对王维产生了疑惑:“你早就知道他得的不是疟疾,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王维正在洗袜子,闻言抬了抬厚厚的镜片,茫然道:“你说什么?”
黎邃:“……”
紧张的训练开始,很快所有人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事情了。每天早晨五点半集合,围着山头晨跑十公里,教官倒没有规定速度,但想要赶上七点钟的早饭,就必须得在一个半小时之内跑完。通常这一趟跑下来,浑身抖得连筷子都拿不动,更别提上午的翻轮胎和青蛙跳了。
一天的训练完毕,黎邃把脸埋进水盆里,感到皮肤阵阵刺痛,烈日下晒了一天,很多地方都脱皮了。胳膊抬不起来,腿也像被人打断了似的,晚上吃饭,往餐桌上一坐,只感觉五脏六腑已经离家出走,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有健身的习惯,多少还有点底子,他都尚且如此,更别提司马靖荣他们了,一回宿舍就瘫倒在床板上,澡都没力气洗。
“这样的日子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还能活着吗?”
王维提了几桶热水回来:“别赖着了,先洗个澡吧。”
不光是司马靖荣,其他宿舍的情况也都差不多,这群公子哥们因为平日就缺乏锻炼,猛的这么一番折腾,纷纷都有了退意。如此反复几天,众人的情绪终于在第四天达到了顶点,司马靖荣说什么也不肯去了,哭丧着脸抱着床头不撒手。
他一闹,隔壁宿舍也有人附和起来,吵着要回家。
喧闹中,教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宿舍走廊上,拿着喇叭开了扩音:“你们这就坚持不下去了?”
“教官,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务!”
“就是,我们会赚钱就行了,要这么好的体能干什么。”
“我爸妈都没舍得这么对待过我,你凭什么啊……”
那教官面无表情地听完他们的牢骚,朗声道:“好,想回家可以,我这里有张日程表,上面记录了每天的指标,如果有谁能达标了,我就放他回去,否则,一切免谈。”
他走出去几米,又回头说:“你们父母送你们来这里之前,都是和我签过协议的,我得对你们负责,如果有人不满,我也不介意把你们的情况反馈给你们父母。”
这一席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处境,会送孩子来这里的父母多半都不是太心软的人,半途而废也实在太丢人,说出去非但不会博得长辈的同情,还会被骂无能。
司马焰从外面拿了表进来,皱眉看了看,眼里有了神采:“好像也不是太难。”
王维凑过去一看,若有所思:“10公里绕山跑,时限60分钟,我们今天不就跑了70分钟,也就是说,只要再快一点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真正实践起来,他们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张表上的数据好像是卡着他们的身体极限设立的,每每眼看着就要达标了,却总是差那么一分半点,第二天重振旗鼓再次尝试,速度倒是提升了,可表上的达标水准也相应提高到了水平线之上。
几个人一开始还充满希望,可尝试了几次之后就渐渐明白了,教官这是故意吊着他们呢。司马靖荣气得直跳脚,黎邃却在这时发现,之前训练时那种极度疲乏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身体力量的把控,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什么样的姿势最省力,训练多日的他,仿佛终于窥探到了点门道。
晒了几天之后,皮肤也开始适应了,加上黎邃学会了怎么在训练中利用遮蔽物躲避太阳光减少暴晒,晚上回到宿舍之后,之前的刺痛感和灼烧感都大大减轻。
在抱怨和不满中,一晃过去了半月,这天清早,教官一改平日的严肃着装,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站在他们面前。
“训练这些天,相信你们对自己的身体都有了不少了解,从今天开始,教你们点实用的,怎么利用格斗技巧,在最短时间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黎邃微微一怔,他恍然想起之前在温泉山庄遇到的那个持刀打手,那一次要不是他反应快把人引开,受到伤害的人极有可能会是陆商。倘若他那时就有左超的身手,后来也不至于害自己受伤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点陆商送他来这里的用意。
教官虽然平日里对他们苛刻,但却是非常用心的,日常训练中,不声不响地将他们的身体特点都一一记在了心里。黎邃注意到,他教给每个人的动作都有那么点不同,譬如司马焰瘦弱,他的动作就更轻盈,甚至有一个翻身踢腿的动作,这需要一定的柔韧度和灵活度,一般人还真做不来。这动作虽然简单,但非常实用,万一将来遇到绑匪,人放机灵点儿,至少挣脱逃命是没问题的,可堪称“逃命三招”。
然而黎邃也发现,这些动作都有一个共同点,多数是以技巧取胜,真正需要靠力气和平衡度的很少。仔细一想便知,力气和平衡度这种东西,个把月根本练不出来,教官教了也没用,另一方面,技巧的重要性不输力气,用得好了,可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轮到司马靖荣的时候,教官顿了顿,让他去搬路边的石头。
“搬石头?”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