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叔接过:“这是……”
陆商没答,按住心口,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去办吧。”
袁叔隐隐猜到了手中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霎时只觉得千斤重,差点拿不稳,他颤抖着打开一个角,只看了眼抬头,便彻底呆愣在原地。
“袁叔,这些年,谢谢你。”
陆商低声说道,并没有看他。
袁叔迟缓地转过头,屋子里只亮了盏台灯,陆商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只露出一个消瘦的肩膀,单薄得好像随时会消失。
黎邃比预计中回来得要晚一些,正值新年,医院只有值班医生,滞留的病患反而比平时更多,陆商的药外面又买不到,他因此不得不多等了一会儿。
到家时陆商正在餐桌前点蜡烛,黎邃见他目光清明,显得非常高兴,拽着他的手不肯放:“你能看见了?”
陆商轻笑着点点头,脸色如常。
黎邃跑了一天,饿坏了,一顿狼吞虎咽,陆商吃不下,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看着他吃。
两个人难得这么亲密地吃顿饭,黎邃抽了几朵开得最艳的玫瑰花送到他面前,意有所指地开起玩笑:“这花真适合求婚。”
陆商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黎邃有点害羞,勾着一根手指头挠他的手心:“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陆商被他这话闹得又有些难受,忍了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是在求婚吗?”
“当然不是了,求婚这么重要的事,哪能这么随便,”黎邃捏住他的手,低头吻了吻手背,“我想先让你给我透个底,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可以转正了吗?”
陆商望着黎邃虔诚又充满渴望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内心一阵松动,差点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还是被他竭力忍住了。虽然接受手术是陆商自己的决定,可10%的几率,说实话,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假如真能有那个运气,别说一纸婚书,哪怕黎邃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下一秒就去买飞船,可如果没有……
陆商收拾好情绪,抬起头,微笑道:“再考察一年。”
黎邃听罢,眼睛都亮了,高兴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半天才扑上去,把陆商抱进怀里,对着后颈亲了又亲,激动道:“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陆商闭上眼,喉结微动,涩道:“不反悔。”
吃过饭,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下公司的事情,黎邃把这几天在外奔波的收获对陆商讲了讲,得到不少建议。
“以后可以把更多的资金用在明面上,”陆商切了块蛋糕递给黎邃,“我托严柯在日本找了几个不错的合作商,已经谈好了,你明天一早,带人过去把合同签了。”
“明天?”
黎邃拿叉子的动作滞了一下,嘴上没拒绝,可满满的不舍和不情愿却写在了脸上。
陆商看着他,狠了很心:“你是个大男人,该忙事业的时候就要去忙事业,别总黏着我。”
这话说得略重了,果然,黎邃头垂下去不说话了,表情显得很受伤。
陆商看着就一阵肝疼,在桌子底下捉住他的手,捏了捏,哄道:“就一周。”
晚上,两个人一起洗了个澡,守着零点的到来,黎邃跑了一天,显然累了,一直打瞌睡,陆商却因为药物的关系没什么睡意。等黎邃睡着了,微微坐起来,用手指一遍遍梳理他的头发,眼中的不舍和爱意尽显无疑。
黎邃即使睡着也总是把他圈在怀里,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陆商一度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可后来才渐渐发现,黎邃其实是用这种办法来判断他的心跳和体温是否正常,好在他夜里不适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察觉。这样的心思,他这辈子大概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再久一点就好了,再久一点就好了,陆商想。
第二天黎邃早早地起来,把陆商每天要吃的药片数出来,用形状不一小瓶子装好,放进了他贴身的衣服里。
“这个大方瓶是中午吃的,小方瓶是晚上吃的,圆瓶和喷雾都是紧急时候用的,”黎邃一一叮嘱,简直十万个不放心,“手上的腕表不要取下来,按第一个键可以直接打给我,不用顾忌时间,什么时候打我都会接……”
黎邃说着说着,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刚到陆家的时候,那时的陆商也是这样,对他各种叮嘱,告诉他渴了饿了受伤了要怎么办,如今时光没有倒流,他们的位置却调换了。
“我已经订了行程,等我回来,我们就去热带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