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有一瞬间面色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以至于根本没人捕捉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原来如此。”
他坦然接受了尤晚秋不想看到他的现实。
情蛊既下,就没有回头的路,她这辈子跟他是绑死了,等她醒来,再不愿,在情蛊的作用下,也要爱他。
更何况她昏睡之前,说的那番话,分明对他有情。
等她醒了,他会做得比以往更好,更合乎她的心意,配上情蛊,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阿奴迟早会被他磨到回到以前那般欢喜他。
或许他们还会有孩子,女子或许不爱她身边的男子,但很少会不爱她亲自生下的子嗣,那将会是他跟她最亲密的链接,是他最好用的工具……
晏景站在拔步床的纱罩边,这是个很好的位置,既不会挡着那些府医给她看诊,又能仔细的瞧她睡颜。
他初见时喜欢看她落泪,后来爱她的笑颜,相处日久,她嗔怒、惊喜、羞涩、恐惧……
一颦一笑都是可心的,就连她怨怼含恨的神情,愤怒时那恨不得捅他两刀的目光,在晏景看来未必不可怜可爱,但他们争执时,他若是突兀的要去亲她,怕是要将她气坏了。
她一定会觉得他不敬重她。
但他看得最久的还是她的睡颜。
在当初他们争吵之后,尤晚秋不来找他,他便让人在熏香里添了引人昏昏欲睡的沉香,只为了能静静看她一会。
后来他们和好了,他又总是忙碌,尤晚秋懒洋洋得睡到自然醒,他却要早早赶着去上朝、公务。
她睡得那样香甜,哪有人狠心将她叫起来。
晏景只好看她一会,又捏一捏她不安分逃出衿被贪凉的小手,帮她将被子掖好,这才走了。
午夜梦回,梦到那些他最不想回忆,但却深深篆刻在他脑海的场景,于是惊醒时,晏景也会盯着她看。
他对她到底是有恨的,巴不得尤晚秋此时醒来,被他吓一跳,然后问他他怎么了。
若是她问了,他就和盘托出,添油加醋的告诉她,然后骗她虚情假意来哄他,逼她说那些平日里听不到的甜言蜜语,最好骗她不情不愿的娇声叫他几声“景和”、“夫君”,他才能满了意。
可惜尤晚秋夜里睡得像如今这般安稳,晏景那些不好的情绪,只能自个儿消化,唯一遭殃的只有他的政敌,以及她说过的那些欺负过她的恶人。
待到他回到府内,见着清醒的她,就不会将那些恶意露出一丝半毫了。
晏景一如往常的在尤晚秋床边看她,像之前每一个早晨,或者未来的无数个时间,他长久的,固执的,深沉的凝视她
府医们战战兢兢一言不发,看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块磐石,又像是觉得他有些疯了。
晏景浑不在意,他只看她。
他看到尤晚秋眼睫微动,于是连呼吸都屏住了,她睁开眼,像是被室内的光刺到,于是又眨了眨那双雾蒙蒙的眼儿。
晏景心跳前所未有的加快,他上前挡住那些刺目的光。
尤晚秋初初睁眼,第一眼瞧见的人就是他,是特地穿着得体,没有半分狼狈的晏景。
于是她对他笑了,朝他招了招手,好不礼貌。
晏景却乖巧的蹲下身,凑到她跟前去了。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又像是在看什么熟悉的人,眼睫微颤,她咬了咬唇,试探性的叫他。
晏景听到她叫他……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