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的语气有些迟疑:“就……你别看他那么穷,我听小沁说,他本科的时候就挺招女孩子喜欢的。”
唐蘅说:“关我什么事。”
“你真的假的啊,”安芸叹了口气,“当我看不出来?这两天你他妈跟丢了魂儿似的。”
“……”
“而且呢,小沁还告诉我,他对他女朋友很好的。你看他那么穷,天天玩了命赚钱,据说钱都给他女朋友了。”
“田小沁的眼睛安在他身上?二十四小时看着?”唐蘅轻哂,“再说他爱给谁给谁,和我没关系。”
安芸静了几秒,说:“反正我提醒你了,悠着点啊。”
“行了,”唐蘅应道,“去吃你的小龙虾吧。”
挂掉电话时,恰巧路过汉大的田径场。正值暑假,田径场上只有寥寥几人悠闲地散着步,树影黑漆漆的,唐蘅就坐在一棵树下,看着来往的人。
他想李月驰大概没有这样的时间和心情用来散步,或者发呆。那么此刻他在做什么呢?这么晚了,想必不会在外面打工——也许正和女朋友依偎在一起?
好吧,他承认李月驰是挺招人喜欢的,不说性格如何,单凭那张脸,就够了。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什么。
唐蘅起身,慢悠悠地回了家。
夜半时分,武汉又开始下雨。这场雨落得安静极了,仿佛观音拈花的手轻轻拂过。唐蘅醒了一次,窗外天还黑着,凌晨三点二十一分。
他复又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阳光从落地窗无遮无拦地落进来,明亮得刺眼。唐蘅愣怔两秒,然后迅速抓起手机——此时已经九点三十三分。
也就是说,他睡过了约定的时间。
然而手机上只有一条未读短信,早晨六点过蒋亚发来的,问他今晚去不去“四十”——江滩那边新开的一家livehouse。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手机功能正常,没有进水,没有欠费。
说明他迟到了,但是李月驰没找他。
唐蘅点进“时钟”,发现“08:00”的闹铃确实响了,却没把他闹醒。简直他妈的邪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就像身体自动避开李月驰一样。
唐蘅飞速洗漱穿衣,抓着钱包手机冲出家门。楼下停着他的变速自行车,唐蘅长腿一迈跨上去,一手掌握车把,一手拨了安芸的电话。是个长长的下坡,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唐蘅仍旧单手握把,总算,安芸接起了电话。
“你把田小沁的号码发过来。”唐蘅说。
“干嘛?”
“我找他们有事。”
“他们?”安芸顿了一下,好在没有追问,“等着啊,我发你。”
二十分钟后,自行车停在汉大南门。唐蘅举着手机说:“抱歉,我起晚了。”
“没事的师弟,”田小沁的声音温温柔柔,没有丝毫不快,“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们俩也OK的。”
“我没事,你们在哪?”
“我们在南湖这边……”田小沁笑了一下,“哎,让月驰和你说吧。”
唐蘅不应,那头已经换了人。
“你来农大北门吧,”李月驰的声音淡淡的,“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这等你。”
唐蘅说:“知道了。”
李月驰反问:“真的知道了?”
“……真的。”
对方就直接挂了电话。
唐蘅听着忙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李月驰说八点半集合,他回的也是一句“知道了”。
二十七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农大北门。武汉的陆上交通向来以烂闻名,哪怕上午十点也堵得水泄不通。唐蘅在出租车上催了两句,又被脾气火爆的武汉司机呛回去:“搞么斯唦!赶时间就早点起唦!”
唐蘅下车,远远看见李月驰和田小沁站在阴凉处。田小沁手里拎着遮阳伞,李月驰背只黑色双肩包,手上又提一只白色的。
唐蘅双手插兜走过去:“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没事没事,”田小沁关切地问,“是不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