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专员的普法工作很成功,吕堪听懂了。
孙专员来了这么多天,吕堪终于搞清楚朝廷派他来干什么,原来所谓的专员只是来查找证据的。
这不是和衙门里的仵作差不多吗?
别说审案的权力,就连告状的权力都没有。
之前吕堪还以为孙专员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他才明白,这不就是一个小瘪三吗?
想明白的吕堪当场就不高兴了,他堂堂卫辉府士绅之首,居然和这样一个小瘪三纠缠这么多天,真是丢份。
一念及此,吕堪硬气地说:“孙专员,既然你没有抓捕吴孝廉的权力,那还请你释放他。”
孙专员一愣,合着自己的普法工作是一点用都没有,眼前这位卫辉府士绅之首似乎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虽然我没有抓捕吴良的权力。”孙专员耐心地解释道,“但是根据大明税务法,在没有查清楚当事人是否有偷税漏税行为之前,税务司有权利将当事人羁留在规定地点,直到查清楚为止。”
孙专员一会大明律法,一会大明税务法,吕堪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乱。
而且吕堪感觉现在有些角色互换,作为卫辉府的士绅之首,他拥有大明律在卫辉府的解释权。
以前都是吕堪给别人解释大明律法,可是现在他却需要别人给他讲解。
吕堪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大明律的解释权。
这就让吕堪非常不舒服。
发现自己成律法小白之后,吕堪态度又软了下来,因为他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位小年轻,不知道孙专员到底有什么权力。
县官不如现管,孙专员开口法律,闭口律法,行事都有法可依,吕堪还真挑不出一丝错处。
强忍住心中的不舒服,吕堪解释道:“孙专员,吴家耕读传家,最是遵纪守法,他们家怎么可能偷税漏税?”
吕堪可不敢拿“士绅不纳税”说事,这玩意完全是士绅集团钻了朝廷政策的空子,上不得台面。
孙专员淡淡地说:“吴家有没有偷税漏税,吕老爷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吕堪不解地问:“那谁说了算?”
“数据!”
孙专员挥了挥手中的资料,道:“我们税务司会根据各项记录,清查吴家是否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吕堪瞟了孙专员手中的资料,发现只是县衙的一些老文档,这些老文档都是汲县本地的胥吏做的。
在这些老文档中,吴家一直在照章纳税。
孙专员要在这些资料中找到吴家偷税漏税的证据,简直是痴人说梦。
发现这个问题后,吕堪心中大定,笑呵呵地说:“孙专员,在下可以以人头担保,保证吴家没有任何偷税漏税的行为,你查也是白查。”
“在下辅佐了几任汲县县尊清查汲县税务,在下对汲县税务知之甚深,孙专员与其辛苦埋首故纸堆,找那虚无缥缈的证据,还不如让在下给你讲解。”
“再说了,清查税务也不急于一时,眼见中午了,在下在城中松鹤楼订了一桌席面,还望孙专员赏光,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吕堪想干什么,孙专员一清二楚,士绅的第二板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