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去看,细看之下,放在一旁的手指竟是在微微颤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武老将军却是冷笑一声:“这些年,你与成贤帝倒是将老夫瞒得深。若非见到成昭先帝的遗孤,老夫倒是不知道……当年成昭先帝突然驾崩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所为。你能达到如今这个位置,霍太后又知道多少?”
他也是头一次清楚意识到外戚专权的危险,从霍太后到霍皇后,如今是霍相……
也是他被当年成昭先帝胞弟的名头蒙蔽了双眼,加上成贤帝会演戏,他压根从未怀疑过成贤帝与当年成昭先帝的驾崩有关。
武老将军深吸一口气:“睿王殿下说的哪一条不对?如果要说继位更为顺理成章的,理应是成昭先帝的遗孤才更合适。毕竟当年如若成昭先帝没有出事,别说二皇子,成贤帝能不能登基都是问题,更何况,成贤帝谋害胞兄,他才是篡位吧?这种人品,压根不配为卫朝君主,理应废了他的封号昭告天下,既然他都不配,他的子嗣又有什么资格登基为帝?”
武老将军句句大逆不道的话让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但想到成贤帝生前的所作所为,与成昭先帝的惨死一对比,这些话还是轻了。
霍相脸色灰败,却还在强撑:“你们又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说的谁有能信?更何况,你说对方是成昭先帝的遗孤,他就是了?有证据吗?”
这也是霍相敢来的原因,他压根就不信,不信成昭先帝真的留了子嗣,否则这些年为何从未寻来过?
就算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证据呢?他可不信。
所以他颇为自信过来了,也是觉得没有证据那么只要成贤帝名声在,只要二皇子还是新帝,那么这些人压根不敢对他如何。
武老将军面上的神情愈发嘲讽:“这样啊,那就让霍相求仁得仁吧。”
武老将军挥挥手,很快有人上前,将一个个的证据一一摆在面前。
一开始霍相还不信,可等拿起来第一个开始看,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越白,到了最后浑身都在颤抖,因为恐惧不安,他突然像是疯了般上前想要将这些东西撕毁掉。
他动作太快,除了卫殷和武老将军,其余人立刻上前去抢,但被武老将军紧接着阻止了:“让他撕,就算是撕这一份,老夫这里还有无数份。霍相,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这般人品老夫会给你真的吧?”
说到这看到霍相乍然停下的动作以及难以置信抬起的头,那癫狂猩红着眼圈的模样让武老将军得意万分,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一吹一吹的,还是殿下厉害,早猜到霍相人品不行,提前准备了这些。
武老将军像是刺激不到他,继续缓缓开口道:“霍相,这些只是开始,从你踏进军营的时候,无数份这些证据以及散布整个汴京茶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在同你商议吧?”
有这么多将士在,又有证据能完全毁了成贤帝这些年营造的仁慈。
一旦戳破成贤帝生前的假面,那么百姓只会更加对成昭先帝恭敬而又爱戴,甚至因为这般好的贤君被成贤帝所害,也更加看重,同样的,对于害死成昭先帝的成贤帝,也只会更加愤怒。
一个残害胞兄,暗害皇叔,杀害忠臣的皇帝,怎么可能还配称一句仁君?
这般的皇帝,不过是人人得以诛之。
如此一来,成昭先帝的驾崩、老睿王的惨死、当年那些老太医的被灭口,以及后来种种,只会让百姓对成昭先帝的遗孤愈发上心。
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百姓也会想让二皇子这位皇位还没坐热的新帝禅位。
霍相显然也猜到他们的目的,望着手里如同雪花般的信笺,一口气没上来,加上将士上前的冷笑目光,一口气没上来竟是撅了过去。
武老将军冷笑一声:霍相机关算计,最后还是对自己太过自负,他们既然敢打回来,怎么可能没有证据?想到过去被蒙蔽的那些年,他蓦地转身,赫然跪地:“王爷,是老臣老眼昏花,让您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老臣……罪该万死!”
众将士愣了下,不过也只当是因为老睿王的死导致武老将军这般,并未将睿王与成昭先帝联系在一起。
卫殷面上倒是淡定自若,今日所谓的谈判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事情了了,他站起身,亲自将武老将军扶起来:“老将军客气,接下来怕是汴京会暂时不稳,还需要老将军派人看着些。”说罢,轻轻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后,抬步走了出去。
高伯立刻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只是他虽然跟着,却一直心神不宁,望着王爷的背影欲言又止。
卫殷赫然转身,皱眉瞧着高伯,神色稍缓:“高伯,你今日怎么了?瞧着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事瞒着本王?”
高伯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轻轻摇头,直到回到王爷的营帐,只剩二人时,他还是没忍住直勾勾盯着王爷的面容,仿佛要从这张脸上窥探出当年王爷还是个小孩子时的模样。
卫殷:“高伯,你确定没事要说?”
高伯咬咬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先前霍相说的话……你可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