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身边四个大丫鬟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不知王妃为何一朝醒来性子变了很多,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待出了正屋,金盏有些担心道:“王妃今儿一早醒来便不太对,也不知怎的了。”
“这王府里表面各个对王妃尊敬,私下却都去巴结西园那个侧妃去了,王妃过门两月,王爷除了新婚那三日待在了正院,其他时候都在其他妾侍那里,也太让王妃难堪了。”银柳皱着眉压低声音道,“那冯侧妃端着那般姿态,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左不过一个妾罢了。”
玉簪听到银柳这番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在附近才道:“你也少说两句,王爷虽是宠爱冯侧妃,但也是给了王妃尊重的,你别给王妃惹祸。”
“这样的尊重,”银柳哼了一声,想起自家主子那柔和性子,最终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冯侧妃与江侧妃那里我与金盏去请,其他侍妾便由二等丫头去请。”
一直没有开口的木槿闻言点头:“这样很好,罗氏与韩氏由白螺和普洱去便足以。”
王妃身边的丫头一等以花取名,二等以茶取名,其他三等与粗使丫头皆随意,木槿等四人是王妃从长德公府带出来的,自然事事以王妃为尊,只是王府人口复杂,王妃未出阁前受继母冷待未学多少管家手段,所以到了这里,没两月便病倒了。
木槿一直为王妃担忧,如今见王妃似乎隐隐有在王府站稳脚跟的意向,自然松了口气,不怕王妃争,就怕王妃一如既往的泥人性子。
眼见着身边的丫头退了出去,曲轻裾才站起身走到大大地铜镜面前,铜镜的做工很好,虽不如前生水银镜看的清晰,但也能看清人长得什么模样了。
镜中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很漂亮,放在她生活的年代,不过是个漂亮骄傲的高中女生,梳理着脑中的回忆,曲轻裾叹了口气,爹不理,继母不慈,丈夫不爱,还有一堆不省心的小妾,原主性子又软和,在这复杂的王府里,莫名其妙的得了重病,莫名其妙被自己这样不知温婉为何物的女人占据了身体,可以说到死都没有等到上天的公道。
“王妃,厨房里送来了早膳。”隔间外传来略有些细柔的男声,想必是按着皇室规矩给正妃配的太监,在曲轻裾的记忆里,原主对这些太监虽不是特别亲近,但也极为客气,只因为这些都是王爷还未封爵时由掌管皇家内务的殿中省分配的。
“搁下吧。”拨弄了一下鬓边的金步摇流苏,曲轻裾转身往外走,候在隔间外的瑞香与蜀葵听到动静,忙掀开帘子上前,一人扶一人打帘子,把曲轻裾迎了出去。
瑞香与蜀葵原是王府中的人,心里明白王妃待她们虽客气,但是比起银柳、木槿、金盏、玉簪四人,却是少了许多信任,而前几日发生的事,只会让王妃对她们更加疏远。也幸而王妃性子和软,但凡是厉害些的,她们早被打发走了,哪里还能做这一等丫头?
在一张雕花红花梨木圆桌前坐下,曲轻裾眼神扫向桌面,一盅酒炖猪肘,一碗燕窝乌鸡丝粥,配了好几样油腻腻的小菜,唯一瞧着清淡的只有一小盘炒青笋。
挥退要上前给她布菜的蜀葵,曲轻裾面带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躬身站着的几人:“你们几个是厨房里传菜的?”
“回王妃,奴才们确是在厨房当值。”几人虽是不解王妃为何有这么一问,但仍不带惧色的回答了。
“好一个王府的厨房,”曲轻裾懒懒靠向椅被,在几人不解间突然沉下脸,挥手便把面前的酒炖猪肘扫到地上,很快满屋子便溢满肉香,“来人,拖下去打。”
一众人尚没反应过来,泥人性子的王妃怎么突然发作起来,一时间竟无人有动作。
“怎么,我这个王妃使唤不动你们了?”曲轻裾杏眼微眯,站起身看着屋子里的人,“还是说,你们觉得由厨房的人慢待我理所应当?”
被王妃一个眼神扫到,众人一个激灵,方才反应过来,几个太监与大力嬷嬷一拥而上,作势要把几个厨房的下人拖了下去。
被拖的下人不敢挣扎,只一劲儿求饶,甚至一个下人口呼冤枉,直说给王妃呈的是厨房里最好的膳食。
轻飘飘的看了眼喊冤的下人,曲轻裾眉眼一挑,淡淡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就在院子里打,我看着你们打。”
一个机灵的太监听闻这话,从身上掏出汗巾子堵住那个喊冤下人的嘴,拖着人便往院子里走,那不算魁梧的身体劲儿倒是不小。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把人拖了下去,还有机灵的下人搬好了桌椅,摆上茶点只等着王妃来观杖刑。
“那个太监叫什么名字,我瞧着倒是有些力气,”曲轻裾踏出出口时,开口问扶着自己的蜀葵。
“回王妃,那个小太监叫小高子,在院子里做洒扫的。”蜀葵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敬畏,就连动作也比往日谦卑。
“我瞧他倒是不高,不若改作黄杨,做内侍太监。”曲轻裾轻笑,走到院中,几个太监已经被绑在长凳上,被啪啪打起板子来。
在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曲轻裾在心中数了二十下后,不紧不慢开口道:“除了方才跟我顶嘴的,其他三人的都停了。”
看着忍着痛下跪向自己谢恩的三人,曲轻裾端着茶轻啜一口,“想必在场诸人很疑惑我为何要罚你们。”
跪着的三人听着耳边沉闷的啪啪声,脑门上的汗也不敢擦,径直磕头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