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繁憋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我现在不能同你离婚。”
前几天她和楚师哥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要是现在离婚,恐怕就要坐实了,舆论肯定不会放过她。她的节目还没上,就出这么一,恐怕连播出都受影响。不奻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能容许任何闪失。无论如何,得等到节目播完之后再离。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我了吗这样的话咱们的婚姻好像没有存续的必要了吧。”
“可咱们当初也不是因为爱情结婚的啊,当初可以,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继续下去了呢”她低头对了对大拇指继续说,“一般人结婚有什么好处经济共享,合法生育,稳定的性生活,还有风险互助。婚姻法还规定了,如果以后我有重大疾病,你是不能随便和我离婚的。总之,我很满意这桩婚姻带给我的东西。我不想和你离婚。”
“那既然你很满意,刚才你是在闹什么”
“其实就是无病呻吟。”甄繁耸了耸肩,进一步解释道,“日子过得太好了,就容易瞎折腾,你刚才迎头给我一重击,我就知道我真想要什么了。我再说一遍对不起,我不应该侮辱你和你的母亲,请你原谅我。”
她实在嫉妒简居宁和他母亲的幸运,昨晚她看见简居宁他妈手拿女士薄荷香烟,这种嫉妒达到了巅峰。简家母子都抽烟,可肺病并不会找上他们。嫉妒和不甘淹没了她的理智,事后她也很后悔。
这对母子获得什么东西好像都特别容易。可每次她特别想做什么的时候,总是遇到意外。当年她想去英国,结果出了车祸;后来她要去美国,父亲患了尿毒症;如今她想挽回自己的名声,节目还没录,她就要去做手术。别人是越努力越幸运,她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幸运儿。
简居宁最大的错误,不是不爱她,而是包括感情在内的任何事都举重若轻,愈加对比出她的沉重笨拙。可是人家过得好怎么能算是罪过呢
甄繁道歉的姿势十分标准,以至于简居宁有一瞬间恍惚。
“可我现在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是有感情比较好。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咱们就没必要继续了。”
此时红灯亮了,甄繁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她赖皮地十分理直气壮:“你不想继续就不继续虽然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但婚姻本质上是契约关系,毁约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如果实在想离婚的话,先分居两年再说。”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离婚”简居宁的手在甄繁脸上掐了一把,“不离就不离,我随你。端阳,婚姻是要互惠互利的,光你自己满意可不行,你也得让我满意吧。你天天夜不归宿,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你这样我怎么满意”
没等甄繁表态,简居宁继续说道,“下次别这样了。你要想办婚礼的话,我们可以去英国,或者其他地方,国内办很容易弄成商业聚会。婚戒的话,我不是不戴,之前的太小了,我送去改了。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这番话简居宁之前本准备在床上说的,不过因为一些意外,他只能在这时候说了。如果他当时能违心地称赞甄繁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他俩就不用来医院了。当你指出一个人的错误时,无论多么委婉,都很可能得罪对方;但如果你恭维对方,无论夸奖多么失实和无底线,对方都愿意相信。
但是简居宁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一个诚实的人,他选择了避重就轻,于是迎来了甄繁的谩骂和攻击。
甄繁所希望的爱是,他先为她优秀的灵魂所吸引,然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在简居宁见过的女孩子里,甄繁并不算多么优秀。相反,他每次见她,总是能发现她的笨拙可怜之处。他对她是由怜而生的爱,显然这并不是甄繁所期待的。
这点儿怜爱让他产生了和甄繁长久的想法,但是他并不是非得和她过一辈子。在他看来,楚辙或者甄言更能满足甄繁对爱的期待,他愿意离婚给甄繁其他的选择。不过甄繁不愿意离婚,他总不能去逼她。
甄繁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说没有了。
“你要不要把疫苗全部打完再去英国,英国打狂犬疫苗不太方便吧,好像托运也挺麻烦的。”她此时比谁都希望简居宁健康,毕竟她还需要他给她签字。
“没事儿,你之前不是给正经打过疫苗吗被家猫抓伤不打疫苗也没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你今天还有话要跟我说。”
“是吗你的直觉看来是出了问题。”
回到院子已经是凌晨了,月亮很圆,甄繁坚决要回自己的房间,“正经之前从没咬过人,它现在恐怕要吓坏了。”
这话简居宁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不过他也没拦着甄繁。
“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毕竟身上有伤。”
正经此刻正躺在床中央,把自己盘成一个圆形。孤猫一只在家,甄繁走时特意给它留了灯。屋里的灯亮着,它那双夜光眼也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有什么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猫,正经一只猫,竟然同她一样怕黑,实在是没出息。
凌晨三点,甄繁突然从梦里惊醒了,醒来之前她叫了一声,把正经也给吓醒了。
梦里,甄繁的病理报告显示癌症晚期。她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没出息地大哭起来。
醒来眼角竟然真的有一滴泪。
甄繁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这恰恰证明没什么大事。
甄繁在正经的头毛上揉了几下,在揉毛的过程中,她又在正经身上找到了优越感。生而为猫,尤其是生而为一只没有血统优势的土猫,基本就听天由命,全靠主人良心了。她的命运好歹有一半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么想着,甄繁又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