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这样沉得住气,此时上场,前有两位琴艺不凡的姑娘,怕是要丢了大长公主的脸面了。”
萧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觉心中畅快。
她虽琴艺不佳,但却也知晓文静姝和赫连佩玉的琴艺都是京中佼佼者。
除了桓国公府那个司梦晓醉心琴艺,小小年纪便琴艺了得,京中无人能在这上面压住那两人。
在她看来,即便是沈攸宁也不行。
司华玉当年是以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扬名,琴艺算不得出彩,甚至连她的琵琶都比琴艺要好。
沈攸宁回京都一月,萧氏不曾见过沈攸宁抚琴,自然以为她的琴艺应当不出彩。
不止是萧氏,在场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要想超越文静姝和赫连佩玉,沈攸宁做不到。
沈攸宁知道今日赫连贵妃的用意,早上出门之前让落玉将自己的琴也带上了马车。
她落座,左手搭在琴弦上轻抚而过,右手落在琴身,眸中带着些凛然的冷意。
她已经很久不曾弹过琴了。
原本她并不想在今日的宴会上太出风头。
但赫连贵妃方才那两句话,堵住了沈攸宁的退路。
她是在提醒自己,自己在祖母身边受教十载,今日这一曲,关乎的是祖母的脸面。
她可以学得不精,却不能丢了长公主的脸面。
‘铮’
沉闷刺耳的音调陡然从她指间滑落,让刚刚听过婉转悠扬琴声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就在众人疑惑时,流畅的琴声如潺潺流水流淌而出,她们不由得落入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
然而就在她们沉浸山野间时,琴声陡然拔高,意境变化间,只觉风沙滚滚,号角连天,情绪陡然升起,只让人觉得十分割裂。
紧随而来的,似有急促的马蹄声,又似短兵相接的碰撞声,情绪紧张而又激昂。
擅长抚琴的文静姝听得瞳孔微睁,她阖眼细细品味,沈攸宁琴弦之间织就的一幅壮烈景象浮现在她脑海中。
那是遥远的边塞,锣鼓喧天,两军相交,刀光剑影交错,血色飞舞。
是昂扬,是壮烈,更是悲歌!
她的琴曲中,有祥和的山野,有悲壮的边境,也有宏伟激昂的战意。
听得人热血沸腾,却又止不住的悲从中来。
曲调渐渐平缓,似乎大战已平,战场之上硝烟弥漫,马革裹尸,透着无尽的凄凉。
一曲毕,整场鸦雀无声,众人沉浸在她琴曲的意境之中,心境久久不能平静。
便是沈玉然如今已是第二次听她弹这首曲子,依然随着曲调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
“难得,能有女子弹出这样的曲子。”
二楼传来太子满是赞誉的声音。
赫连贵妃与众人才恍然醒来。
容臻行至护栏前,垂眸看着坐在琴案边的沈攸宁,神色柔和。
“安宁郡主,此曲是何人所作?可有名字?”
沈攸宁起身微微弯腰,神色恭敬,“回殿下,此曲名曰《破千军》,是一位故友所作。”
“很好,希望日后本宫有这个荣幸得见作出词曲的妙人。”
沈攸宁颔首,“会有机会的。”
你不仅见过,他还是你的亲兄弟。
沈攸宁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