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的说明告一段落了。丽子叹了口气,然后用高脚杯里的红酒润了润喉。
「正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呢。这么说起来,得知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成立时,江崎露出了又开心又困惑的微妙表情呢。那一定是因为不在场证明成立而感到开心,却又因为成立的方式跟自己想像的不同而感到困惑。」
「正是如此。他那时才发现,自己说了一段多余的假的不在场证明,想必内心感到非常后悔吧‐‐话说回来,大小姐。」
「怎么了?」丽子坐在沙发上望向影山。
「看您似乎想悠闲品尝红酒的样子,这样可以吗?」
「是啊。」丽子单手拿着高脚杯,心情非常愉悅。「好不容易事件的谜团也解开了,干脆痛快地开一瓶香槟王来喝吧。你也想喝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影山冷不防地在丽子身旁弯下腰来,并以极为郑重的语气对她说︰「恕我失礼,大小姐‐‐您从刚才,就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昂贵的红酒,还露出了一脸大功告成的表情,这样真的可以吗?」
砰!丽子用力将高脚杯搁在桌上,猛然站起身子,像是要展现身为大小姐的威严似地大喊︰「影山,你再说一遍看看!」
「您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昂贵的红酒‐‐」
「不用重复第二遍!不,连一遍都不準说!」尽管感到愤怒、困惑、屈辱,以及些许的不安,丽子还是开口追问影山。「你到底想说什么?懒洋洋地喝酒不行吗?事件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不,大小姐。在理论上是解决了,但是在实际上,事件在我们交谈时,还在继续进行当中。您还不明白吗?」
「什、什么嘛,我不懂啦。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请您仔细想想。」影山用比平常还要严肃的语气说道。「是跟松原久子有关的事情。她知道菅野由美企图杀害江崎建夫,毕竟她是串供不在场证明的共犯。可是,她在今天得知这项计划以失败告终,菅野由美遭到了杀害。那么,菅野由美是被谁杀死的呢?松原久子应该一想就知道了吧,就是菅野由美复仇不成反遭杀害。」
「啊!」的确,影山说得一点也没错。只要站在松原久子的立场一想,这个结论就会自然浮出脑海。不需要特別的推理能力与观察力,也不论身分是刑警或管家。「松原久子知道『江崎建夫反过来杀死了菅野由美』‐‐」
「接着再请您想一想。风祭警部在调查江崎的不在场证明之际,曾大略提及,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大婶在昨晚七点半目击到生前的菅野由美,江崎应该一瞬间就看穿了这位大婶在说谎。毕竟昨晚七点半菅野由美绝对不在国分寺这一点,亲手在立川杀害她的江崎比谁都要来得更清楚。那么,他究竟会怎么看待这位向警方作伪证的大婶呢?」
「对了!就像影山推理的一样,江崎发现,那位大婶是替菅野由美做假的不在场证明的共犯。也就是说‐‐啊!」
丽子发出短促的悲鸣,然后叫道。
「也就是说,江崎建夫知道‐‐『那位大婶知道「江崎建夫反过来杀害了菅野由美」』!啊啊,真是有够复杂的!」
「虽然复杂,但这种可能性很高。」
这样一来,对江崎而言,那位大婶就是非常危险的人物了。只要她一句证词,这起复仇不成反遭杀害的案件真相,就会立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丽子不认为江崎会对这种情况默不吭声。
「嗯?可是,江崎又不知道那位大婶就是松原久子……」
不,就算这样也没关系。现在若叶集合公寓里只住了女大学生与大婶,所以江崎绝不可能搞错目标。丽子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我总算明白你说的意思了。的确,现在不是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昂贵的红酒,还一脸好像大功告成的时候。」
此时此刻,江崎建夫或许正前往国分寺市,打算封住松原久子的嘴也说不定。丽子立即对随侍在旁的忠仆下令。
「影山,去準备最快的车!法拉利就行了,快点!」
这时,桌上丽子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尽管有种讨厌的预感,丽子还是望向液晶萤幕,来电者是风祭警部。丽子以眼神制止影山,并将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里传来的是警部不同于以往的急促说话声。
「宝生吗?是我。发生大事了。是跟今天事件有关的事情。」
「是……是……咦,松原久子她……是……受了重伤……在警察医院是吧……这样啊……我马上过去……那么稍后见……」
丽子结束了与警部之间的短暂通话,并阖上了手机。然后,她对一旁待命的影山下达了新的指示。
「不必开法拉利了,把平常的礼车开出来。」
「怎么了吗?」影山露出讶异的表情。「是风祭警部捎来的紧急通知吗?」
「是啊,听说有强盗闯进了松原久子的家。」
「那是江崎建夫吧。那么,松原久子受了重伤、被送到警察医院了吗?」
面对表情阴沉下来的影山,丽子忍著笑,道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