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芜交代完,岳兴棋就递了帖子入宫,这会儿子应该在勤政殿与新帝商议,高晟也在宫里,不晓得那只老狐狸会怎么阻拦,不过人云亦云,事情已经闹起来,他怕是也在头疼,知道拦不住。庭芜昨天就写了密信让珉莹派人连夜送到雁南坡,护住翁少酒。
她正在纸上写着什么,这一封密函是要交给徐伯,她料定丞相会派人在北域边上截杀纯阳公主,把这项谋害公主的罪名推到北域身上,就算处置不了瑾王,也要加深朝廷对他的忌惮。
珉莹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嗓音喑哑:“殿下,宫里派人来请了。”
庭芜手上的动作未停,她问:“是太后?”
珉莹焦急不安的说道:“不是,是皇后。”
庭芜手中的笔停顿下来,笔尖的墨水凝结成豆珠滴落在纸上,登时就散成一片污渍,好巧不巧的遮盖住了纸上的高晟二字,还真是天理昭昭,天意使然。
庭芜心情大悦,说:“皇后来请,看来是有别的事情,我去更衣,明兮那边都备好了?”
“殿下,皇后没有召见岳夫人和明兮娘子,只要见你一个。”
庭芜讶然,嗅出一丝不对劲,瞳孔逐渐聚焦在纸上的高字。
“只见我一个,皇后难道不怕外头非议?她见我一个做什么,难不成把我扣在宫中威胁岳家?”
珉莹道:“属下打听过,丞相的三个孩子里,皇后待人一向随和,善待宫人,为国忧心,做事与丞相不同,应当不会行此蠢事,惹外头猜忌。”
庭芜收起密信,起身走到内屋,珉莹在后头紧跟着。
庭芜将密信收到铜镜下方小匣暗格里,说道:“高家的三个孩子,除了高与义蠢笨些,其他哪个不是与人为善,可他们终究是高家人,天理和人欲,他们难道还真的选天理不成。往常都是太后出面,今日是皇后突然召见,看来,宫里是出现变故了,急需一枚棋子罢。”
珉莹伺候着庭芜更好衣,出了院子,皇后宫里的宫人已等候多时,在高位者身边侍奉,一个一个都跟人精似的,领头的那个看到庭芜慢吞吞的过来毫不客气的说道。
“岳娘子还是快些吧,误了时辰,宫门要是落了钥,待会儿娘子可就回不来了。”
庭芜屈身行礼,道:“各位贵人莫怪,是沅兮的错,珉莹,快请各位贵人吃茶。”
珉莹上前从袖中取出几锭银子递给领头的宫女,宫人见她识相,也不再为难,笑嘻嘻的领着她上了皇后亲自备的马车。
行至内宫门,庭芜要下车,宫女却说:“岳娘子,娘娘说了,已经为你准备了肩舆,不必步行。”
内宫出行,除了圣上后妃,也就高晟有此殊荣可乘坐辇车,不成想,皇后给她也开了恩典,许她乘坐后妃肩舆。
庭芜拜谢道:“多谢小贵人,但沅兮不过是三品官员之女,实在受不得这般大恩,沅兮还是步行去正阳宫。”
宫人拦住了她:“岳娘子快些走吧,娘娘是有急事。”
皇后确实急切。
庭芜推脱不得,只好坐上肩舆,底下的小黄门劲大,脚步快,不过须臾片刻,正阳宫就到了。
入了正阳殿,皇后端坐明堂,头戴凤首金步摇冠,冠中央的凤首嘴里衔着宝珠流苏,当真如珉莹所说,面相和善,肤如珠白,柔美如玉,手如葇荑,神如洛神下凡。
庭芜心中感叹,不愧是中宫出来的人,模样自是没话说,但不知是不是菩萨面蛇蝎心肠。
宫女引着庭芜拜见皇后,恭敬行礼。
“臣女岳沅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秋。”
高新婵略有沉思。
“岳沅兮,月圆兮,吾记得你还有个阿姊叫岳明兮,月明兮,月圆成,岳大人有心了。”高新婵笑着说道。
庭芜道:“多谢娘娘夸赞。”
高新婵对罗裳说道:“还不快去扶起岳娘子,让他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