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前胸后背都满满当当起了一层热疙瘩,活脱脱一身蛤蟆皮。因为吴原晚上倒头就睡,闲事一概不管,心情不急不躁,他的位置又位于卧室门口,有少量空气流动,所以安然无恙;公婆房间的窗子直通户外,可以随时打开透气,更是凉爽舒适。
这样的日子挨了几天,我实在无法忍受,便提出天太热,能否回娘家多住几天,公婆欣然应允,但是每逢周末必须回来一趟,因为他们想孙子。
一切似乎皆大欢喜,双方都心满意足,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一件接一件,真得让人眼花缭乱,无从应对。
我在娘家住了一个多月,公婆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尽爷爷奶奶的责任方面有所缺失,于是强烈要求我和儿子回西城花园住上一周,公婆之命不可违,于是我在8月7日傍晚抱着儿子回到了婆婆家。
由于整个暑假我都在学校值班,白天带孩子的任务自然全部落到婆婆头上,经过几天相对平静的生活后,8月12日(周五)这天,婆婆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欢,这个周末我要去看吴原他三姥娘。”我当时并没多想,只是觉得去就去呗,不用跟我说,于是回答道:“妈,你去吧,正好这个周末我轮休,我在家带孩子。”现在想来,可能是婆婆暗示让我早点儿回娘家,见我没有明确答复,她看上去不太高兴,一整天都不跟我搭腔。
第二天晚饭后,吴原对我说道:“他姥娘不想孩子?”我开玩笑道:“怎么了?才住了不到一星期就够了,要撵?”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吴原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我意识到又惹着他了,心中后悔不迭。果不其然,当晚8点左右,因给睿睿放洗澡水,又引发了吴原的雷霆之怒——
因睿睿打盹,要睡觉了,我抱着孩子不方便,便让吴原给儿子放洗澡水,吴原躺在沙发上假装睡觉,不得已我把儿子递给他,自己去放,才放到一半,就听到睿睿大声地啼哭,我慌忙跑出来一看,儿子头朝下,脚朝上,倒空着放在沙发上,吴原死了一般斜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又生气又心疼,只觉得火气直冲头顶,但是一想到明天就回娘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招惹他了吧。想到这儿我赶紧抱起孩子,强压怒火轻声细语对吴原说道:“吴原,我抱孩子,你去放洗澡水吧。”
吴原此时慢慢抬起眼皮,斜眼瞅了我一下,费劲地拖起沉重的身子,懒洋洋摇摇晃晃去了洗手间,刚一进门,只听里面大吼一声,“你怎么放这么多水?”吓得我抱着孩子跑过去,解释道:“吴原,水不多,反正睿睿洗完咱们再洗,浪费不了的。”
吴原似乎没有听见,一边关水龙头,一边愤愤朝我吼道:“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顶嘴!”他这种命令的口气令我无法接受,“吴原,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火,怎么还不许顶嘴?你算老几?”我忍不住反驳道。
“妈拉个比,我算老大!”吴原凶神恶煞般朝我猛一瞪眼,太阳|穴处青筋根根暴露,像是要把我一口吞下,他一边吼道,一边抬手把放在洗手台子上的满满一盆水一把掀翻,一盆水铺天盖地把我和儿子淋了个透心凉,水盆在地上“咕噜咕噜”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吴原火气未消,扭头冲向屋外,“咣当”一声把厕所门摔得震天响,怀中儿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此时的吴原,犹如一只失去了理智的猛兽,不住地高声谩骂,净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强忍住怒火俯身给儿子洗澡,可睿睿却像吓傻了似的,两眼直直地看着我,两只小手使劲抓住我的前襟,生怕我丢了他,平时最爱洗澡的他像遇到瘟神一样,一放到水里就没命地哭。
吴原还在不依不饶地谩骂,望着眼前凌乱的一切,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他如此大动肝火?此刻公婆还在悠闲地散步,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即便回来,恐怕也不会为我主持公道;即使表面批评吴原几句,吴原的小心眼是人尽皆知的,若是他怀恨在心,半夜再来一次掐脖子事件,我岂不在劫难逃?想到这儿我害怕得浑身哆嗦,生怕他再对我造成|人身伤害,越想越怕,无奈之下,我不得不选择回娘家。
当我收拾包袱时,吴原的态度忽然好转了起来,他哼着歌儿不住朝我张望,一共进出卧室三趟,甚至一边刷牙一边逗儿子,“噢——噢——睿睿,嘿嘿嘿……”就在我提着包袱准备走的空当儿,他忽然撒开两条长腿一头钻进厕所,这一钻就再也没有出来……
我一手抱儿子,一手提包袱,从西城花园一直跑到很远的路口才打上车。一路上,睿睿好像明白什么似的,不哭不闹,两只眼睛怯怯望着我,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前襟,唯恐我把他丢掉。就这样,我和儿子被丈夫撵回娘家,时间是2005年8月13日晚8点半。
当晚9点半,公公敲开了我家的门(这是自我妈搬来后,公公第一次登门),我父母见亲家来了,有点意外,但还是热情接待,“大哥,你怎么来了?快,快坐下,喝口水,吃块西瓜!”
公公却好像没有听见,他圆瞪两眼,面无表情地在屋里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但终于没有找到,于是开口问道:“吴原呢?吴原来了没有?吴原上哪儿去了?”我父母一听就急了,“怎么?吴原不见了?”
公公转眼看到了我,于是用命令的口气质问道:“欢颜!你和吴原是怎么回事!”我正在气头上,于是回了句:“爸,你还是问吴原吧。”公公一听,似乎更加生气,他怒气冲冲朝我们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儿子没了,我得找我儿子去!”
说罢他扭头就走,临出门不忘扔下一句话,“这些东西真不懂事!”(2005年9月份的一天晚上,吴原当着我全家的面亲口承认,当时他就在家,他爸叫他哪儿也不要去,他去找欢颜和睿睿,我回道:“那你爸是在撒谎。”吴原不服:“他不那么说你叫他怎么说,他必须编个理由,那是善意的谎言!”——原来如此。)
(二)
两天后吴原来到我妈家,满脸堆笑,全然没有了先前的蛮横与霸道。我父母见女婿来赔情,心想小两口的事情最好自己解决,于是什么都没说,出门散步去了。他们刚走,吴原便甜言蜜语纠缠上了,“老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我给你跪下吧——”我哪敢承担如此厚重的礼遇,于是说道:“不用不用!你只要别再对我发火,能知冷知热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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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原一听,愈加喜笑颜开:“好老婆,你好善解人意啊!我保证,一定疼你!!嘿嘿嘿……”
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善良的我再次原谅了他,我以为自己的宽容大度能够唤醒丈夫的良心发现,然而没有实际行动做保障的口头承诺在现实面前永远是苍白无力的一纸空文。仅仅事隔两天,更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
2005年8月19日晚,吴原又来了,这次他改变策略死缠硬磨要求住下,本着和好的心理,我们全家没有拒绝,哪知却引来了一场更加可怕的噩梦——
半夜12点,睿睿因口渴哭闹,我慌忙起身给孩子喂奶,因怀抱孩子不方便,不得已让吴原给孩子倒点水。吴原很不高兴慢慢爬起身,似乎是责怪我打扰他的美梦,他“哗”地一下给睿睿倒了满满一奶瓶子开水,这样的水怎么给孩子喝?我心中颇为不满,但又不敢发作,怕影响到隔壁的父母,只得轻声细语让他把水掺一下。
吴原于是一下把水全部倒掉,把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凉开水倒了进去,然后眉头紧皱,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一头扎到床上,死了一般,不再动弹。
此时我注意到吴原倒完水后,暖壶的软木塞没有盖上,瓶口的热气“腾腾”地直往上冒,于是再次委婉地提醒他,让他把塞子盖上,哪知吴原早已不耐烦,他气呼呼说道:“等我睡一觉,起来再盖!”我说:“吴原,你睡一觉起来,水不就凉了,还怎么喝呀?”
此时吴原已不耐烦到了极点,只听他大吼一声,“妈拉个比,你以为在你家?少点和我!”一句话令忍耐了多时的我再也无法忍受,我抱着孩子与他理论道:“吴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子长到这么大,你对他付出了多少?给他倒点水就累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