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的翻了翻两本卷宗,双眼亮了起来。但随后这亮光又渐渐熄灭了:“到底是冒险了。完全没有时间做掩饰,严家应该很快就会怀疑。”
陆阶皱紧的眉头之下,双眼也幽深得见不到底:“六部衙门防卫森严,东西在工部锁着,想拿到手,首先得进了衙门才有机会施为。”
杨伯农默了默:“我听说方才程大人他们去工部的时候,也带了好些人,当中却有几个熟面孔,他们认出来是沈家的护卫。
“看来,珈姐儿的心思跟大人是一样的。
“如果今日取走这些的是沈家的护卫,那回头严家必然会查到沈家头上。
“沈太尉要是知道珈姐儿干了这些,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但大人抢在前面顶了这份风险,我担心——”
一刻钟之前,他已经收到了严梁匆忙赶往工部的消息。
他相信陆阶也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年他们处处小心,连在眼皮子底下待了十多年的蒋氏都瞒过去了,不想今日陆珈会突然瞒准苏家柳家下手——
当然,柳政也已经成了陆阶的心头之患,陆珈的打击简直求之不得,但这也乱了他们的步骤。
陆阶背后还牵系着很多人。
几次三番能够令严家在他跟前低头,从而换得利益,这是筹谋多年的结果。
一旦严家起了疑心,影响的不是一星半点。
陆阶手压着卷宗,微微抬眸:“去盯着点衙门那边。今日情急,恐怕会有破绽。”
杨伯农扭头看了看还亮堂的天色,点点头。
“大人,严大人到访。”
门下进来禀道的家丁脸色也比平日凝重。
杨伯农看向陆阶“这真是不速之客!”
说完他迅即地把两本卷宗收起来,然后箭步冲入了里屋。
陆阶坐在原处,缓缓抚了抚衣襟,起身走出去。
严述已经站在院子里。
陆阶瞄了一下他身后的大批侍从,然后大步上前:“柳家的事我听说了,早上特意去了趟工部,刚到府,正准备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
严述轻轻扯动着嘴角:“你我总是有这样的默契。”
说着他走到了陆阶跟前:“既然如此,那到你书房坐坐。此事棘手,不得不与你好好合计。”
说完他背着手上了台阶,不由分说,就朝着书房走去。
陆阶望着他背影,举步跟上。
入门之后他环视了一圈,路过西侧的书案,又打量着东面的屏风,最后他看了看角落里的博古架,然后靠窗的榻上坐下来:“素雅别致,一贯如常。”
又扭头看着陆阶:“一个人在?”
陆阶摊了摊双手,在炕桌这边坐下:“刚回来,茶都还没顾上喝一口。正好你来了——快上茶!”
门口家丁应声。
严述摇开扇子:“你去工部衙门,难道无人请你喝茶?对了,先前梁哥儿去衙门找你,怎么没见着你,但你身边下属却都在?”
“我去工部拿到了这份单子。”陆阶顺手把窗户打开,然后把单子推给他,“所以没有带别的人。
“这是近年来工部与户部有瓜葛的河道工程,柳政之事十分麻烦,这些还是趁早处理为好。”
严述接在手上,看了两轮后折起来:“你带了谁一道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