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仙仙愣了愣:“我会看面相,二长老的面相一看便是刚正的忠臣之相。”
“那你看我面相如何?”他面色狐疑。
阮仙仙:“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上官飘絮:“”
“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她皱了皱眉,望着地上平躺的二长老,若有所思道:“东海村暴民围堵魔宫的公文今日刚送过来,甚至还没有处理完,二长老是从哪里听闻你要杀掉那些村民的?”
“二长老既然能被称为长老,说明他在魔界中的地位应是不凡。而那个告诉二长老你要杀掉村民的人,他能看透你的心思,还对你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明知道你如今焦头烂额,却让二长老过来火上浇油”她轻声细细的分析着。
“这个人既然清楚你的脾性,定然也料到了二长老会过来死谏,他知道你会在恼怒下杀掉德高望重的二长老。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先是下诏书杀掉东海村村民,而后又在盛怒下杀了耿直的二长老,必定会激起朝堂乃至百姓子民的众怒。”
阮仙仙吸了口气,总结道:“所以,二长老杀不得,不然上至魔臣,下至百姓,他们只会认定你昏庸无能,性情残暴,说不定还会有人想要趁机推翻你。”
听完她的话,上官飘絮望着她的目光,不禁染上了一丝讶异。
他本以为她是个又傻又呆的怂包,却没想到她能将朝堂上的事情分析的这般透彻。
他不是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只是他的确无法解决东海村暴民的事情,此事也不是拖了一两日了,若是再不下决定,那些暴民们情急之下为了保命什么都能做出来,真的等到事情激化再处理便为时已晚了。
而二长老则是向来看不惯他的作风,几乎可以说是事事与他为难,令他烦不胜烦。
若是平日他也就忍了,偏偏二长老在这个节骨眼来烦他,他本就已经为了暴民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二长老却又无理取闹的来找他麻烦,怎么能让他不想杀人?
这些魔臣便是这般,让他们处理问题,一个想到办法的都没有,当他做下决定,他们又该假惺惺的蹦出来反对。
杀暴民说他暴虐,不杀暴民便只能一群人干瞪眼等着暴民们狗急跳墙,总之只有他左右为难,魔臣们便只会张张嘴,而后纸上谈兵。
阮仙仙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焦虑,她伸出大掌握住了他的小手,低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一切都会好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他愣了愣,垂下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双手交融的地方。
她的手心暖暖的,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掌心涌进了他的血液里。
明明她的那双手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但他却从不知道自己的手掌温度竟然会这般高,烫的他结成冰的心脏仿佛都融化开了一个小洞。
他很努力的在做好这个魔尊之位,试图将魔界带领的更好更强大,但没人在乎他努不努力,也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他们永远都在盯着他的缺点,无限将之放大。
或许他的心是冷的,但杀掉那些人的时候,他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在无数个寂静漆黑的夜晚,他坐在空荡无人的大殿中,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只觉得血液冰冷如霜,无数冤魂猩红双眼在与他对视。
她说,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她一个相识不过两日的人却知道,这是何等的讽刺?
阮仙仙见他平静下来,刚想让他把菜刀拿进去,二长老却站了起来:“你个混账东西,竟然真的要拿刀砍了老子?!”
阮仙仙:“”
“我不是,我没有!”她试图辩解。
二长老瞪大眼睛:“你没有?那你拿刀做什么?”
察觉到婢女们惊恐的眼神,阮仙仙咬了咬牙,她好不容易改变了婢女们对上官飘絮的印象,可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她一把将绾起来的青丝甩开,而后拿起菜刀像是割韭菜一样,对着三千墨发割去,足足割下来两寸长的头发。
阮仙仙欲哭无泪的望着手中被割下来厚厚一把的头发,心疼的差点晕厥过去,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这菜刀怎么比剪刀还锋利,她原本想割下来一缕的
她不敢去看上官飘絮吃人的眼神,她梗着脖子将头发递了过去:“我今日断发立誓,我绝对没有要杀了东海村村民的意思,虽不知二长老从何处道听途说了此谣言,但我恳请二长老给我几日处理此事的时间,我定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二长老对上官飘絮向来有意见,且不说他平日出事太过狠辣决绝,便是只有一样他杀父夺位,二长老便准备此生都不会拥护上官飘絮。
他原本来之前都想好了,大不了就是跟前任魔尊似的,死在上官飘絮的手里,那他也要为魔界子民们负责,也要将自己隐忍已久的话吐露出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之,毁之则不祥,他没想到上官飘絮竟然能割发立誓,以证自己的决心。
二长老沉默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让上官飘絮改变主意,留下东海村村民们的性命,此刻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他便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君无戏言,希望你说到做到,明日午时我会再来寻你,望你谨慎妥善处理此事,给村民们一个交代。”他抱着酒葫芦,慢吞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