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音低头吃面条。“望你继续保持发扬光大。”
英国菜之难吃她有领教过,她曾在那里的餐厅见过一道藿香炒米饭,从那之后就对英国菜丧失了所有残存信心。咬着根芹菜,嘉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汤,神游天外。沈斯晔只注目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吃饭。
女孩子终于苦恼地问了出来:“哥哥,你当时为什么决定学法律?”
“怎么?”沈斯晔没有正面回答,抬眼去看她一眼。“后悔选历史学了?”
“没有。”嘉音否认了,言毕又孩子气的托腮蹙起眉,“如果……我学一门物理化学之类,是不是更有用?”
“非得靠所学专业来认可自我价值?”懒得说什么读史使人明志,沈斯晔把一杯橙汁递给她,不以为意的一哂。“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比你还要没用?就算有了执业资格,我大概也永远不能上庭辩护。”
嘉音半垂下密密的睫毛,慢慢思忖着。“那你……”
她哥哥把青花小碗放下,随意的一推眼镜,笑容悠然隽永:“没有用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做?即使你觉得没用,那也只是你的感觉而已。”
嘉音轻轻颔首,忽然冷不防问他:“那你当年高中毕业为什么去服兵役?”
沈斯晔回答的毫不停顿:“增加履历。”
“……出国上大学?”
他对答如流。“避嫌。”
“学法律?”
“把身边的制度运行看清楚。”
“那送我来这里上学呢?”嘉音至今想不明白原因,不由苦恼的皱起脸。“为什么?我又不是你,没有什么竞争力的……”
沈斯晔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不为什么。你还小,在女校自然能稳妥一些。”纵然明知道妹妹问的不是为何“来此”,而是“为何”来此,他却不打算予以解释。让小女孩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四年,远比留在燕京、听着各种心思叵测的趋奉溢美之词有好处,也不枉他费尽口舌说服祖母和父亲的一番功夫。
年轻的剑桥研究生微笑着舀了勺汤。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而是伴着汤一起咽了下去。
嘉音扁了扁嘴,揶揄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女朋友也有内幕……”
“这个真没有。”沈斯晔从容的倚到椅背上,意味深长的笑着。“因为我懒,她们也不值得浪费时间。”
嘉音一阵哑然。从小她就看不懂哥哥心里弯弯绕绕的想法,而他此时半真半假的回答,又不像是在敷衍她。少女低下头,闷闷的吃了两筷子菜,忽然心念豁然一闪。悄悄抬眼看时,她哥哥正轻轻搅动着一杯红茶,嘴角噙着一缕意态悠远似笑非笑,显见的正在出神,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敏感的觉得,在国外这么久后,哥哥似乎已与昔日有了什么不同。
晚上兄妹两个在起居室闲聊,沈斯晔才发现,在他离家求学的这些年,妹妹变得越发精灵古怪,滑不留手仿佛一尾游鱼,并奉“八卦生万物”为她的人生圭臬。嘉音一直抬头偷看他。再而三之后,沈斯晔瞥她一眼:“怎么?”
嘉音眯着眼,慢悠悠的说:“哥哥,你一直在笑。”
沈斯晔不予置评。
嘉音深沉的摇头晃脑。“相由心生,你的眼角一直弯着。”她蓦地凑过来,眼里闪耀着八卦之光:“有什么好事?中彩票了?还是艳遇?难道是异国情缘不成?”
沈斯晔的嘴角抽了抽,懒得回答。嘉音催促道:“哎呀快说说看嘛~”
“哪来那么多艳遇?”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一弯,纵使如此,他的语气仍维持了清冷淡定的兄长式权威,眼皮都不抬一下。“罗曼小说害死人,你看你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东西?”
嘉音撇撇嘴坐回去,一边腹诽一边嘟哝说:“那都是名著……”
沈斯晔淡淡道:“能把一本战略小说当成帅哥名录来看,我看那些卿卿我我的所谓名著对你也没有什么熏陶教化的作用。”
嘉音悻悻地哼了一声。
“不过啊,大哥就快要结婚了,我都还没想好该送他什么呢……”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