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殇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婴孩,似有所感。
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明天是月圆之夜,那个男鬼还会来的。”
这时,床上坐着的老爷爷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是沙哑的,语气是哀凉的,“阴风镇上还在襁褓中的婴孩,不多了。”
“所以两位老人家觉得明晚会轮到你们的孙子?”冯芳也注视着床铺上的婴孩,怜悯道。
“不错,老身看两位是外来人,而且这位少侠手中还有兵刃,应该是习武之人,所以才会想请两位来救助我们唯一的孙儿!”老妇人再度哀求道。
“辉儿在出世以前,他父亲便在一次意外中离世,她母亲又因生辉儿时难产相继离开,我们这个孙子当真可怜,哎!”老爷爷补充道。
“大叔大婶,在下虽然不能向两位保证什么,但倘若那男鬼当真出现,在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殷天殇下定决心道。
老妇人听完,满怀感激,连声道:“谢谢两位了,谢谢两位了!”
月圆前一夜,祭天台近郊,阴风犹在呼啸。
冯芳看着远处的祭天台,不禁哀伤道:“沈曼雪和史凋风的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乡民如此残酷的对待?”
“或许是乡民认为半鬼之人对他们比较有威胁吧!”殷天殇沉声道。
“你觉得这些乡民做的对?”
“不对,但也不错。”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什么叫不对也不错?”冯芳此刻的情绪显得很激动。
“没有人知道这半鬼之人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若为善,则皆大欢喜,若为恶,那便是养虎为患。没有哪个乡民敢为自己乃至于子孙的未来承担起养虎为患的后果,所以他们选择了这种最残酷的方式……”殷天殇叹了口气,沉重道。
“仅仅因为一件事情可能发生便将造成这件事情的所有契机全部扼杀,这种人是不是太霸道,太自私,也太自卑了?”
“的确,这世上有两种平凡之恶,一种是因事不关己而漠不关心;另一种则是因一个可能而消灭所有的可能。冯姑娘,平凡之恶虽为恶,但却罪不至死,史凋风绝对不该用这些无辜的婴儿作为报复的对象!”
“殷少侠,你的分析当真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本姑娘虽然同情这对人鬼,但也不会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对史凋风残杀婴儿,本姑娘可比谁都愤怒!”
殷天殇总算松了口气,他指着天边那一轮将满未满的月,悠悠道:“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个夜晚吗?”
“才过去没多久,怎么会忘记?那天的观星楼,你是最耀眼的一颗星!”冯芳打趣道。
“哈,那天的你就像是那天的月,处处都是棱角。”
“哦,那如今的我呢?”
“如今的你就像是如今的月,将满未满,最是惹人……”
“惹人什么?你倒是说啊!”
“哈哈,明天再说吧!”
“你这个人当真很扫兴啊。”
“扫兴多了,才会发觉尽兴的可贵。”
“乱嚼舌头!”
冯芳注视着殷天殇,目光如水,两颊绯红。
殷天殇情不自禁地朝着冯芳玉立的位置更靠近了些,此时他觉得他的心,离她的心,也更近了些。
“明晚,你打算怎么办?”冯芳突然问道。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辉儿。”殷天殇缓缓道。
“本姑娘或许不能陪你一起了……”
“为什么?”
“保护辉儿有你就足够了,明天本姑娘想到外面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