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去三千里,云深入成都。仙人传我讯,平生不抬头。忍顾当时意,方悔觅封侯。唏嘘苍生泪,浩劫千载忧,他日九天处,痛祭先亡仇。”……
悠悠的苍穹回荡着少年坚定不悔的心志。
涡山,位于成都东北三千余里的极远处,方圆百余里,共有山峰十五座。
涡山自古就为道教的名山。因靠近河流,山上终年涡缭绕,景象万千,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奇石异松随处可见。相传曾为上古仙人隐居的洞天福地。
这一日,山下十里外的云浮镇来了一位面色憔悴,衣衫褴褛的少年。少年虽是满脸的风尘之色,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一股坚毅之色。这位少年就是月余前在长安城里惨遭高力士陷害的竹汶麟。
站在人流如梭的街道,望着十里外雄伟险奇,涡缭绕的群峰,竹汶麟欣喜莫名。
一路上默默的在心中坚持的目标今日就在眼前,想想自己身无分文,迢迢行程万余里,渴饮溪水,饥餐野果。一路上不知经受多少非人的磨难,尝尽多少世俗的冷眼,才最终走到了涡山脚下,竹汶麟一时感慨万千。
兴奋过后,竹汶麟冷静了下来。
一路行来,他听说不少关于涡山的奇闻逸事。市井传闻名山大川里的修真者皆是神龙不见首尾,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方外羽士,想着当初青莲居士那面容时不时露出的傲然之色,竹汶麟深以为然,毕竟修真炼道的人士都是传说中己近不死的神仙之辈,如若不是当初自己的那段奇缘巧遇,大概此生都别想能够见过这些修真者。
听说还有那通向涡缭绕,时隐时现的群峰深处的进山通道据说是飞鸟都难以飞绝的奇绝险道,有的地方甚至陡如斧削刀剁,高耸入天。
如果没有带路之人常人是绝不可能攀登上去的。而且涡山方圆百里,又怎知青莲居士他们在哪座山峰。一座一座的找下去的话,大概还没等觅得仙缘,却早己将这身臭皮囊送给了狼虫裹腹,虎豹充饥了。
眼下,也只有暂时在这云浮镇内落脚,慢慢再做打算了。
正寻思着,前面的街道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狂奔的骏马,迅如急风,刹那间便己快到面前,耳边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呔,那小子,还不快快闪开!”
望着那狂奔而来的白马,竹汶麟慌乱的向道旁躲去。
怎料这月余来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此时的身体早己是疲惫不堪,明明只有几步就跨过的距离,慌乱间,发软的脚步却偏偏的走不过去。
迅急的奔马刹那便冲到了面前,竹汶麟恐惧的闭上了双眼……
“浠沥沥……”一阵嘹亮的马嘶响起,马上那窈窕的身影仿佛也发现不对,狠狠一拽手中缰绳,那白马果然神骏异常,在如此高速的奔驰下,猛地人立而起,扑棱棱原地打了两个转,稳稳的停在竹汶麟的面前。
竹汶麟顿觉一身冷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呔,你这小子,怎地不要命了”
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竹汶麟慢慢睁开眼睛,一个绿衣少女早己跳下马来,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横眉冷目的看着自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吹弹可破的如花娇靥:眉如远黛,眸若晨星,鼻如悬胆,口似点漆。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些许的怒气并没有掩饰她出尘的美丽,反而更添了几分飒爽英姿。
“喂,问你话呢,你小子……咦,你,你莫不是乞丐吧?”
少女终于注意到竹汶麟的异样,语气温柔了下来。听到少女语气突转温柔,看着自己身上褴褛的衣衫,想到长安骤然惊变的惨祸,那难堪的羞愧,深深的悲伤一起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不,不能哭,绝不能在这女孩面前落泪,爹爹说过,男儿无论什么时候,永远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低下头来,竹汶麟忍着发红的眼框,暗暗的告诫自己道。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整理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竹汶麟慢慢站起身子,拱手道:“小子一时心神恍惚,不及躲避,却险些连累小姐。小子在这厢陪礼了。”
“你,你真的不会是这里的乞丐吧,”少女不礼汶麟的话,坚持的问道。“听你的口音,怕不是本地之人。又怎会落到如此光景,莫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少女温柔的望着竹汶麟,语气中隐隐一丝关怀。
竹汶麟低下头来,一时无语。尽管这少女语气已不再令人反感。但初次相逢,自己又怎能将家门的不幸轻易的吐露出口。而看她的样子却又和自己年龄仿佛,少年的自尊此刻又倔强的涌起。
竹汶麟正要答话,少女却仿佛已看出他的心思,
“好了,你还是不要说了,看你那为难的样子。不过,你总归是个落难之人。喏,这个给你。如果什么时候需要帮助的话,到城南的唐府找我,拿着它,仆人就不会为难你的。”
塞给竹汶麟手中一件物事,说话间,少女已轻巧的跳上马背。
飘逸的绿衣,脱俗的容貌,窈窕的身姿,神骏的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