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就来!”楚龙吟连忙去端水,却不见他把杯子递过来,我纳闷儿地抬眼去看,正被他低下头来吻住,双唇顶开我的唇,小心地把一绺细水挤进我的嘴里,末了低声笑问:“还喝么?”
“……不喝了……”我有点脸红地栽回枕上,他伸手替我揩了揩唇角,我抬抬眼皮儿看了看他望着我轻笑的脸,忍不住问他:“你……你那会儿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哪句?”他眨眼坏笑,“‘亲你个头’么?来来,亲罢!”说着低下头来凑到我的嘴边。
“不是这句,”我推开他的脑袋瓜子,“是……我在那转盘上说的那句。”
“嗳?你说什么了?”他好奇地看着我,“那时候太吵,啥也没听见,再说一遍我听。”
“嘁,好话不说二遍,没听见拉倒。”心里有些遗憾,翻身坐起来,“我没事了,走罢。”
楚龙吟看了我两眼,没再追问,见我下地后腿还有些软不由好笑:“别勉强,再歇会儿罢,我可不想这么远的把你背回客栈去。”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只好重新躺回床上,他就坐在床边盯着我笑眯眯地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我转了个身面向里躺着,听他口中“啧啧”了两声,笑道:“小屁股最近长肉了呢……”
我连忙扭回身来瞪他:“老爷你要是想去看人家大姑娘就去好了,别拿我当幌子!”
“嗳——要不怎么说我家小情儿最懂老爷我的心呢!”楚龙吟站起身,“情儿爷既然准了,那小的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知道他是故意逗我,懒得搭理,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他,听得他坏笑着开门出去了。
歇了一阵,下床走了两步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见楚龙吟还不回来,便开门出去,见这地方是个高两层的筒子楼,中间是天井,前门通街,后门通百嬉园。打眼儿一瞅,正见那家伙正被四五个大花活姑娘围在当间儿叽叽喳喳地说笑呢,瞅他满脸乐不思蜀的臭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招呼他,自顾自地往外走,他看见了我,连忙高声招呼,我只作未闻,抬脚往前门外迈,却正被一个从楼梯上冲下来的家伙一头撞上,腾腾腾地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龙吟大步赶上来将我扶起,骂了那人一句,道:“没头没脑地混跑什么!”
那人顾不得申辩,一把扯住楚龙吟胳膊,惊惶失措地叫道:“死——死了!——吴波死了!快——快叫人来啊——”
楚龙吟同我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问向这人道:“吴波死在何处?”
那人只朝楼上一指,又拼命地叫喊起来,转瞬院子里就涌出来许多人,个个听闻这消息都一脸的惊色,楚龙吟断喝了一声:“去个人到衙门报官!前门后门立刻关了,谁也不准出入,否则以杀人凶嫌论处!——你,带路,去吴波死的地方!”伸手一指将我撞倒的这人。
众人被楚龙吟一嗓门吼得镇定下来,没人顾得上质疑他的身份,果然依言去了个人报官,剩下的人将前后门关了,而后一起跟着楚龙吟涌向了二楼吴波的死亡现场。
见二楼西厢第三间房房门敞着,死者吴波横尸于地,后脑勺上豁然扎着支筷子长短的铁箭,鲜血喷溅,墙上地上以及死者的身上都被溅了血迹。楚龙吟将跟过来的众人阻住,道:“谁也不许进屋,都在门外候着,我随时有话要问。”众人被他气势唬住,谁也不敢乱动,只得都挤在门外。
却见吴波这间房里很是凌乱,满屋子都是表演节目的道具,其中最多的道具就是弩,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挂了满墙,而后就是各式的靶子,靶子上也乱七八糟的插着箭。除了箭弩之外也有匕首,牛皮绦子,钢圈,等等等等,床上桌上地上摆得到处都是。
我蹲身到吴波身旁查看尸体征象,楚龙吟就在屋中查找线索。却见吴波身上尚温,伤口处仍有鲜血缓缓流出,可见其死亡时间就发生在半个小时以内。又见其手中还持有一弩,倒地姿势为向前扑倒,能确定袭击正是来自其身后,并且一击致命。
我小心地将吴波的脸转过来,不由小吃了一惊:“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表演用弩射我的人么!”
楚龙吟过来看了一眼,向门外众人道:“今儿个前面表演散了之后谁同吴波一起回来的?”
“……我……”一个声音怯怯地应道,我抬眼看了看,见正是那个表演抖杠的姑娘。
楚龙吟声音放得和缓了些,又道:“吴波回到院中后就上楼进了房么?”
那姑娘点头:“我同他一起回来的,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我亲眼看着他进了房间的……”
“吴波房间向来都是这么乱的么?”楚龙吟看着那姑娘继续和颜悦色地问道。
那姑娘似是被楚龙吟的态度鼓励了,神色不再那么慌张,答道:“是呢,我们每天都要到前面表演,东西随时要用,收起来太麻烦,就都这么扔在房里,想用的时候拿着就走。”
“那你对吴波的房间可熟悉?此前他也是这么摆放东西的?你且来看看这其中有没有同平时不大一样的地方?”楚龙吟冲那姑娘招手,那姑娘便壮着胆子进来,想是对尸体还是有些畏惧,便将个娇躯紧紧依在楚龙吟身畔。
我低了头继续检查吴波的尸体,听得这姑娘道:“应该……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他这房间就是这样的……”
“喔,那好,请姑娘还到门外暂候罢。”楚龙吟将这姑娘请了出去,在屋子里转了一阵,看向我道:“怎么样?有初步结论了么?”
结论就是老子很生气,不干了!
杀人箭弩
“小的啥也没看出来,老爷还是把庄先生叫来罢。”我起身立到一旁冷冷地道。
楚龙吟略感好笑地摸了摸鼻子,走到我身边来,背对着门外众人,低头凑到我耳畔,轻笑着道:“这会子又吃的什么醋呢?咱们公事公办,私事私了,等回去了莫说你吃醋,你就是把老爷给吃了我都依你。嗯?”
屁的公事公办!你才不是借着问话和那女人贴在一起了?!我只动唇不出声地骂了他几句,方道:“吴波的死亡时间就在二刻之内,此屋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凶器是死者脑后的无羽铁箭,系由弩来发射的,一击致命,没有移尸痕迹。死者面相平和,因而推测为熟人作案或背后偷袭。根据脑后铁箭没入头骨的深度来看,偷袭距离应当很近,不会超出这间屋子——当然,用强弩远距离射出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考虑到弩上所用的箭都没有箭羽,铁箭在远距离飞行时会失去平衡而翻滚,其准确程度会大打折扣,凶手的目的如果在于一击致命,用这种方法无异于相当冒险,倘若稍有偏差便会令被害者发出声音,从而暴露了更准确的行凶时间以及更多指向凶手的线索,所以我认为凶手如果不是临时起意决定杀人的话,八成会属于前者,即近距离行凶这一方式。”
楚龙吟认真听罢,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不错不错,小情儿有长进,看来庄先生这个老师当得蛮不错的,下回他再授课时我也要在旁跟着学学才好。”
这——这个臭人!见我生他和那姑娘的气,就故意把庄秋水拉出来堵我——那意思是他还是觉得我和庄秋水之间有内容了?!
哼……说我爱吃醋,他的醋劲儿比我大多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