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我说玉笛不要我了。”
裴君珩的眼睫颤动,说出这句话对于他来说着实困难,以至于他的喉结滚动,声音都带上哑意。
回到万昼剑宗之后,海内都知裴君珩在岱舆闭关整整三年,是为了冲刺突破境界,往剑道巅峰再进一步。
而那所谓的闭关三年,不过是裴君珩徒与恶灵,徒与体内恶兽的灵力相争罢了。
只有看不到底的黑暗,只有没有尽头的疼痛,从始至终只有他们的声音都在不断告诉他:
“你是为剑而生,自然应当将所有献给剑。”
“你的伤痕与疼痛一切皆因闻清音的那枚丹药而起,他早就恨你多时,不然怎会摔断玉环,封闭玉简,连一声质问都不回?”
“岱舆只孕育无情无心的剑修,身为万昼剑宗少宗主,自当承担起责任,再无他物。”
——不要再寻他了。
——你不需要任何情爱。
于是三年后天光初明,于岱舆至寒之处踏步走出的裴君珩面容宛若高山霜雪,眉宇间没有一丝情与爱。
赤霄剑尊手持长剑看着披霜戴雪而来的剑修,狭长的眼眸探究。
“吾儿长赢,此次修行如何?”
“好似大梦初醒,长夜尽明,从此摒弃其他,只求剑道。”
他本该如此的。
跋涉千步阶梯不再回首,可御剑飞往瀛洲书院的途中,钩金嵌银的万宝船上的少年眉眼飞扬,艳丽的像是未经过任何风霜雨雪的花。
本该不再停留的剑修却不可自拔地停下脚步。
他听到了蝴蝶翅膀扇动的声音。
“玉笛,我好难过。”剑修俯身,将闻清音紧紧拥抱,胸膛与胸膛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心跳的温度。
裴君珩的肩膀宽阔,胸膛坚硬,每一寸肌体都是日夜勤加修炼的痕迹。
可是却能刚好容下一个闻清音,再多一丝少一毫都不可以。
只有闻清音刚刚好。
闻清音不知那三年裴君珩经历了什么,但大致也能猜到大概又是一些掩藏在黑暗之中的折磨。
他无端想到裴君珩刚被种下情蛊的那日,在看到闻清音给孟长欢通过玉简发送简讯所说的话了。
裴君珩说,他给玉笛发了很多讯息,可玉笛从来都不会回复。
当时只觉得裴君珩又在说些什么瞎话,可是现在闻清音蓦地发现一切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被扔在黑暗中的剑修究竟以的是何种心情偷偷用玉简给他发送讯息,又是以怎么的心情面对石沉大海永远得不到回复的玉简。
闻清音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裴君珩抱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