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声调转为既悲且愤。shuyoukan
直觉中晓得李鬼手情况十二分不妙。显然沈君玉一腔凄凉悲愤,须得找个对象发泄。
李鬼手首当其冲,目是不妙之极了。
一股强大无伦的压力笼罩住李鬼手,这是沈君玉心念驾驭的无形剑气,李克手虽是远远离及这等境界,心中却晓得是怎么回事。
暗念唯一的挣扎图存之法,便是自家也激起最强大的斗志出手一拼。
拼命的念头刚浮掠心头,耳边忽听一股细而清晰的声音道:“不可出手,全身放松,连反抗的念头也不可有……”
这股语音分明是千里传音的上乘功夫,尤其此刻要穿透那片无形剑气,真是难上加难之事。李鬼手当机立断,全身放软,脑子里空空荡荡,使自己停留在白痴似的状态中。
真是如响斯应,他反抗之念一消,身外压力突然无影无踪。沈君玉眼中射出惊讶的神光;但笑面阎罗谭明、贯天雷董胜却会错了意,以为沈君玉那闪电般的眼神乃是强烈杀机。
两人同时暴叱一声,刀杆齐施,从左右两边迅猛夹攻。
沈君玉臂剑一挥,人人看得很清楚,竟是在同一劈间分别劈中谭董二人。事隔很久,才有很多人记起这一幕,都想不透那沈君玉如何能在同一瞬间劈中不同方位的敌人?他手臂的长度如何够得上的?谭明董胜在西南数省黑道中纵横茶毒多年,今日在睽睽众目之下一齐毙命,全场也不知有多少含冤怀仇的人欢呼喝彩。
沈君玉漠然地向李鬼手投以一瞥,他跟这些人都无过节仇怨,满腔只有悲苦酸辛,为什么阮莹莹至今还没有表示?阮云台不露面,显然这婚事不是他老人家赞成主持。
阮莹莹分明很自由,没有受到半分胁持。难道她当真自愿嫁给银老狼?她为了什么?爱情?不可能,那一定是财富势力和虚名了。银老狼是章武帮主,又是白莲教南支令主。
要是图谋篡夺了大明江山,他不是皇帝也至少封王……在数千对眼睛注视之下,俊俏潇洒的沈君玉恫然仰天清啸,啸声含蕴落寂自悲的况味。银老狼很沉得住气。
这个书生年轻气盛,世途未深。这种年纪的人比较不重实际,爱情可以左右一切。
这是他的最大弱点,目下魔教除了教主有事,短期内不会露面之外,已派出三大魔使布下天罗地网。嘿,嘿,沈君玉你是本教想得到的大鱼之一,还有别的大鱼未曾入网……银老狼微微冷笑,露出恶狼似的尖齿。锐利的目光飘忽不定查看四下。来了——银老狼虽然心中有所准备,这刻却也不觉心头一震。这条大鱼到了,好小于,终于露面啦。嘿,嘿,三绝朗君竺东来,你改变形貌也好,改了姓名叫万家愁也好。
老子一瞧见你那对眼睛就知道了。人丛中突飞起三四条人影,从两三丈的空中掠过,飞坠台前那一大圈空地。嗒嗒连声响起,那四个人都摔在尘埃,没有一个爬起身。
原来他们是被人扔出来的。人群为之起了一阵骚动,是谁恶作剧来一幕空中飞人?
那些被扔的人又是谁?有几十人先后惊叫道:“啊呀,是雷洞三凶郑氏兄弟。还有一个……哎,白莲教的毁形鬼使……雷洞三凶郑氏兄弟恶名甚盛,但终究僻处边题,也还罢了。那白莲教护法毁形鬼使,纵横关洛多年,乃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不想都像几条死鱼般被扔出来,这真是非同小可之事,全场数千人全部骚动纷扰,有的谈论,有的打听……银老狼狼吼似的笑声,很快就使汹涌骚乱的场面平静下来。
胡乱猜测谈论总是隔靴搔痒,且看银帮主有何表示才是正理。人人这么想,就都肃静下来了。西面人丛中突然裂开一条道路,一个青年人大步地出来。他一身穿着倒也气派,就是脏了一点,好像很多天没有洗换。肤色黝黑,面貌老实,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慑人之气。沈君玉大吃一惊?什么?这个曾以阮莹莹夫婿出现的人,竟然是一代高手?
本来以为他已被集贤庄所害,尸骨无存,哪知全不是这回事。
沈君玉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迅速将眼向阮莹莹望去,阮莹莹满面俱是关切之情,凝视着那青年。她显得那么深切的关怀,实是超乎朋友的程度。沈君玉升起一股妒恨,忖道:“天啊,谁知道他们是名义的夫妻?抑是真的已成鸳侣?唉,唉,我沈君玉夹在当中,算怎么一回事呢?”阮莹莹一定神,立即考虑到沈君王的心情。
他免不了会怀疑妒忌,这种误会确实不易解释呢!转眼一瞧,果然是一张充满了疑妒表情的脸庞。她歉疚地一笑,却不知道沈君玉肯不肯接受她的歉意。但万家愁现身出来作甚?
他蠢得像猪一样,居然瞧不出今日的场面,竟是银老狼的圈套陷饼么?
阮莹莹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万家愁,沈君玉心中一疼,宛如被人激了一刀。当下又转眼瞧看万家愁。突然耳中听到阮莹莹的声音:“君玉,我实有难言之隐,说都说不出口来。定须脱光了衣服让你亲眼瞧了才晓得……”
沈君玉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世上哪一种隐痛须得光了身子可以明白的?阮莹莹的声者又送入耳:“等一会你有机会便溜走,从右边红门直人,到第二进院子的上房内会面。记着,房门有青布帘的,别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