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即便是三面采光,明亮宽敞的空间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罗山的眼睛很深邃,他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刘大胡子,于是他开口问了。
“刘大平死的时候你就在钓鱼?”罗山问道,他好像本来就知道刘大胡子当时正在船头垂钓。
似乎酒精在刘大胡子的血液里起了作用,他的神态明显轻松了许多,他胡子动了动苦笑道:“我岂非每日都在钓鱼。”
罗山的嘴紧闭着,他的眼光很灼热,他侧着脸点了一下头,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他为什么要问呢,哪怕再没有意义的流程,他都得走一遍,因为他是官差,他有这份责任。
“这个刘大年人品如何,和船上的其他水手有没有什么私怨?”罗山问道。
“没有。”刘大胡子说的很笃定:“他这个人很老实。”
罗山又点了点头,他好像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但他还是问了,他问道:“这一众水手里,你有没有觉得谁可疑?”
“可疑?”刘大胡子疑惑的看着罗山,这些水手都是他精挑细选的,都是他很认可的弟兄,怎么可能可疑,再说了他们这些粗人,加起来都没几个心眼儿。
“你若这么说,就是新来的那个小李,我不太清楚他的底细,他每日太自律了。”刘大胡子突然说道。
自律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罗山的眼睛突然亮了,他好像突然和刘大胡子产生了一样的共鸣,他也觉得这个水手,似乎有点太规矩了。
沉默,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刘大胡子又给自己倒了碗酒,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一口干了这碗酒,而是慢慢的咂摸水酒里浓郁的高粱香味儿。
“能不能让我借用一下这间房子,我想跟水手们都挨个谈谈。”罗山说道,他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握成一个圈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当然可以,我那水桶里还有条我钓的鱼呢,方便的话我去喂喂我的船猫。”刘大胡子把剩下的酒喝掉,然后起身说道。
“有劳了。”罗山向刘大胡子颔首示意道。
刘大胡子三步化作两步便走出了船长室,他人刚走出去,徐疾的头就从房间外探了进来。
“头儿,下来叫谁?”徐疾说道。
“厨师老范。“罗山没有回头,但他回应的很干脆,两人早就形成了这种默契,已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徐疾的脑袋又伸了回去,不一会儿老范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范一进门便站定在原地,他双手垂在身前,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攥成拳头的手,能看出来他略显的紧张,他这么拘谨也是有原因的,他这大半辈子以来,从来没有跟官差单独相处在一间屋子里面,更别说是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下,即便老范曾经也做过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但并不至于惊动到官府的层面,海上就比陆地上活的更宽松一些。
“请坐。”罗山一脸平静的说道。
“可这是船老大的交椅。”老范一边看了眼罗山对面空着的座位,一边一动也没有动的站在原地说道。
“不妨事,我就简单跟你问询几个问题。”罗山说着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既然是几个问题,我就站在这里说吧。”老范腼腆的笑道,在黝黑的皮肤映衬下,他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罗山也不为难他,既然老范不愿意坐,他就直接提起了问题。
“一个时辰之前,你在做什么?”罗山问道。
“我那会儿在厨房忙活,客人们的饭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因为大平的死,耽误了。”老范解释道,一提到刘大平,情绪不免低落下来。
“今天做的是什么菜?”罗山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