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往年的门庭若市,今年只有许青兰来,母亲见了她很高兴,留着她吃晚饭,就去了厨房张罗,她拉着许青兰进自己房间说话。
两人面对面坐在两张圈椅里,她给许青兰递一个芦柑:“陈凯自己拜年去了?”陈凯在一家军工企业上班,每年要给大大小小的领导和一些同事拜年,许青兰因为腿不方便,很少陪他去。
“嗯,”许青兰低头剥着芦柑,“他本来想陪我出门的,我劝他还是去给同事拜年,他听说我是到你这来才没跟着,最近,他黏的我很紧。”
夏小星抬起头,有点诧异:“他干嘛黏你?”在她一贯的认知里,陈凯是把生活里的许多物质排在许青兰前面的,他的爱是有条件的,是中规中矩的,是永不可能沸腾的,又怎么可能黏着她?
许青兰低着头:“我取得了一个去加拿大交流访问的学习机会,时间是半年,四月份走,签证就快下来了,陈凯不想让我去。”
“为什么?”问完她便反应了过来,那个一直喜欢着许青兰的数学系男生,不就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吗?
“他帮你联系的学校?”许青兰是中国史教研室的,在她那个二流学院里,出国的机会几乎没有。
许青兰缓缓的点了下头。
“你们俩还有联系?”她当年亲眼看着许青兰把那男生的信烧掉,她当时流的眼泪,如果滴在那蓝色的火苗上,定能把那火焰浇熄了。
“他有我邮箱地址,每年都给我写两三封信。。。最近为出国的事,写的比较多,被陈凯看见了。”
她问:“为什么突然又想去了?”几年前自由的时候都不去,现在不自由了,为什么却要去了?
许青兰眼里一点一点的酝起了水花:“我想替自己活一次,一辈子就任性这一次,你说行不行?”
夏小星鼻子酸酸的:“你为什么不早点任性?”
“是不是晚了?”许青兰噙着泪问她。
她没有回答,她给不出答案,这要她自己去选择。只是在心里她问自己,爱分早晚吗?只有爱不爱,和后不后悔吧。
五点多她给叶枫打电话,告诉他许青兰来了,在他们家吃晚餐,晚上她不给他送饭了,对着话筒她说:“你叫你哥给你带个饭,或者去食堂将就一顿,行不?”
叶枫在那端轻声的答应:“好。”
她放下电话,许青兰问她:“叶枫好点没有?”她拉她去往客厅:“好多了,要不吃完饭带你去看看他?”
许青兰点头:“好啊,我正想去探望他的。”
一顿饭吃了两个来小时,主要在说话,菜早就凉了,许青兰谈些学校的趣事,说改期末试卷,给学生出的填空题,问一般史学上的四史是指那几部书,有学生填:不知道,心里烦,司马迁,诸葛亮。她还是给一分,因为司马迁和诸葛亮沾了边。
她和母亲使劲笑,说现在的学生这么牛啊,许青兰麻木的说,我早见怪不怪了。
临近八点,她带着许青兰去了医院。
出了电梯顺着走廊走,路过一间间病房,每扇门上的玻璃窗口中都透出光亮,惟独前方叶枫的房间门是黑的。隔着五六米,她就看见了这种异常,一楞之下,她松开挽着许青兰胳膊的手就加快了脚步,一个护士迎面走过来,天天见面已认得她,对着她说:“今天来的这么晚啊?你不来,他连晚饭都没有吃,我给他送药,量脉搏,他一直在床上躺着,没见他起来过。”
夏小星一下停住脚步,顿在走廊里。
许青兰在她身后两步跟过来,站到她身边望着她,嘴里叹息一声,轻声叫她:“小星。”
她像没听见似的,许青兰压低嗓门在说:“你不能这样惯他了,他会越陷越深的,除非你想离开欧雨声。”
她只愣着不语。
许青兰望着她:“是不是狠不下心来?”
她目光怔怔的,许久,才说:“你先进去,把他叫起来,我去外面给他买份盒饭。”说着就快速的转了身。
很快她拎着盒饭回到走廊,站在病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许青兰说说笑笑的声音,她才抬手推门而入。叶枫坐在床边,听见声音扭过头来,笑容就定在脸上,望着她不作声。她把盒饭往床头柜上一放,说:“赶紧吃饭!”
叶枫僵硬的笑了一下:“刚才有点瞌睡,我就睡了一下。”
她提高嗓门:“快点吃饭!罗嗦什么!”叶枫顿时不言语,像被训斥的孩子似地伸手揭开了盒饭盖子。
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许青兰在东拉西扯,她有时候附和几句,叶枫低着头吃饭,偶尔抬头看她们一眼,目光就在她脸上不安的扫一下,她只装没看见。
不久许青兰接到陈凯电话,她趁机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陈凯是不是在等你?”
叶枫把她们送到电梯前,空旷旷的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她按了向下键,指示灯从一开始一个数一个数的往上跳,这时,她扭过脸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