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内务府总管匆匆赶来,他掌管宫人的去留,昨夜在芙蓉轩寝殿守夜的宫人一共三个,一喜、小雅和福儿,三人之中一定有人与外人串通谋害贵妃,人又是内务府派去的,横竖内务府总管都脱离不了关系。
经过大太监的一番询问,总管慌得扑爬到皇帝足边声泪俱下,“臣的确有罪!”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噤声了,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这关系着芙蓉轩所有宫人的生死命运。只要现在抓出刺客的同谋,其他无辜之人都能活命。否则凭着皇帝现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决心,他们芙蓉轩的奴才们小命难保,甚至牵连更广。
“前几日皇后宫中的华敏姑娘给奴才塞了五十两银子,说福儿这丫头当差出了差错,被皇后娘娘赶了出来,华敏姑娘又说她将福儿当自己妹妹看待,求奴才为她再寻个好去处。贵妃娘娘在后宫之中素来有善待下人的美名,正巧碰着芙蓉轩缺人,奴才贪财,又想着做个顺水人情,就将福儿送去了贵妃娘娘那!万万没想到福儿会包藏祸心害贵妃啊!”
皇帝听了这番话神色并未缓和,内务府总管看似在认罪,实际瞥了个干净,为自己鸣冤叫屈,“既然你不知情,罪奴明明还在皇后宫中,为何薄册上记载她去了辛者库?”
“回禀皇上!宫中禁止妃嫔动用私刑,皇后娘娘也、也不例外。那日月华殿的人确实将罪奴小琴送去辛者库,臣才让人改记录的!至于后来又怎么回了月华殿皇后那,臣真的一概不知!娘娘们手眼通天,臣也无能为力!”
于心然在屏风后头细细听着所有人的供词,发现所有供词竟然都完美地串在了一起,使得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谁在幕后操纵着小琴行这么大胆的事,答案昭然若揭。
“先将所有人关押起来,等刘守那边查出眉目再行定夺。”皇帝忽地起身走了几步,又似乎想起什么,转身看向门口,“至于王为意。。。。。。”
于心然的耳朵几乎贴在屏风上,仔细听着皇帝如何发落。王为意是侯夫人的侄子,论起辈分来还算是她的表弟,会试之事已经被她害得断了前途,这次他救了她的命,千万别因为此时而被皇帝惩罚!
“你回去吧。”皇帝顿了顿,“朕破例升你为御前侍卫。”
“臣遵旨!”王为意连带着声音都雀跃起来。
皇帝赏罚分明,这个决定令于心然松了口气,不安的良心也稍微好受些。
“叫御医进来。”皇帝命令大太监。一听这话于心然转身就往床上跑,在皇帝进入内室之前就已经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皇帝绕过屏风来到床边,内室安静下来,“伤口还疼不疼了?”
反正已经受了伤,她自然要装得严重些好利用这个机会博取君王的怜爱,立即扑到皇帝怀里,“疼得很,臣妾心里好害怕。”
皇帝坐于床沿应了一声,“爱妃受惊了。”语气温和得与方才在审问奴婢时判若两人。也与从前的虚情假意有所不同,一丝暖意渗入她心里。
正当于心然要仔细品咂这若有似无的温情时,几位御医正好步入内室,皇帝扯下她的手臂起身正色道,“过来查看贵妃的伤。”
“遵旨。”御医放下药箱,仔细查看一番后又唤来医女换药重新包扎伤口。
皇帝立于塌边,将一切都收入眼底,“贵妃伤势如何?”
“回皇上,贵妃娘娘福大,幸而刀尖并未伤到筋脉,并不严重。”
“晕过去了还不严重?”
“娘娘晕厥只因惊吓过度。至于伤势。。。。。。其实只要臣每日按时换药,娘娘的伤口不出五日便能愈合。”院判笃定道,“更无需卧床,可以起床多多走动,更益于伤口愈合。”
“。。。。。。”
众人退下后,于心然尴尬地半靠在床头,双手捏着绸面被褥纠结着该不该躺下。而皇帝负手立在床边不知正思考什么,于心然偷偷歪过头瞄了一眼,正好对上他投来的视线,很快便转而向床榻内侧。
内室之中一片静谧,这几日天阴沉沉的似有大雪要降下,看来很快便会入冬,殿内已经燃起了兽金炭,淡淡松枝香气混杂着檀香。
好一会儿,于心然伸手扯住皇帝的袖子主动开口道,“皇上能否不杀无辜之人。”她不管别人的死活,一喜和宜枝不能死。
“你分得清他们之中哪个无辜吗?”皇帝垂眸看过来。
“。。。。。。”分不清,芙蓉轩的宫人之中她只信任一喜和宜枝,其他人新派来的人她连名字都没记全。现下那个曾在皇宫寝宫当差的宫人嫌疑最大,至于有没有帮手,有多少帮手她也弄不清。
“可是、”
“越是身边亲信便越要提防,因为他们一旦反戈背叛,杀伤力无穷。”皇帝打断她的话,如师长一般教导道。
还未等于心然说些什么,大太监便来禀告禁军首领刘大人已经在外等候。
“贵妃先安心养伤。”皇帝起身走去外室。
于心然哪里会听话,立即下了床躲到屏风后头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