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阳光从大玻璃透进来,那样明亮,形成巨大的光晕。窗帘被风带起,一下一下,看的我也想拥抱这风。可我动不了呢。眼皮被黏住了,似千斤重,抬不起,可又能看见。我看见卫衡买了很多的烟,一包又一包,整整齐齐的放着,方方正正的摆好。他好像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扔的满屋子都是,这里不是医院么,怎么都没人进来叫停。
我也想抽。我还念着那剩下的两支烟,还没抽完呢。哦,还有,还有宗晨没见着。他可真讨厌,我动手术那么大的事也不来。我才想着他没来呢,我的宗晨就进来了。
他皱着眉,问我,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
我答,想什么呀。
他说,嫁给我啊。
我一脸无辜,不好意思我刚换了心脏,你哪位?
卫衡笑得前仰后合,他笑着说,活该,谁叫你手术那天临阵脱逃。
宗晨忽然拎着卫衡的衣领就出去了。
病房又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人。
现实与梦境交错。我又想起宗晨说的的情话。
他说,简浅,天地苍茫,唯有你在身边,方可安身立命。多么动听。
哎,这么躺着真无聊,我也想与你说些情话呢,说什么呢。我一定要说些更动听的——我想了会,天就黑了,光线几时黯淡的,一天过的还真是快。
这时有飞鸟低低掠过窗前,在夜与白昼的边缘,如一道灰色而模糊的影子。我也多想飞,飞到他身边,告诉他——你是我的太阳,你是我的月亮,你是我的星星——告诉他,我爱他。
番外 宗晨
简浅手术前一天 ,有个混蛋与我说了一番也十分混蛋的话。诸如病人的意念往往会在手术中起到一些不可估量的作用,如果有个强烈的执念有助于术中病人的坚持与忍耐等等,总之就一个意思,手术那天,我不准去医院看简浅。而我竟然也会相信,相信了卫衡那混蛋的鬼话。以至于很久之后,每每我与简浅发生了争执,她总会一斜睨,一冷笑,然后凉凉吐出一句,当初我那么大的手术,谁看都没去看一眼。
可事实上,我去了。那日的阳光十分好,晴空如洗,干净的就似刚完成的水彩画。我站在对楼的阳台,这个距离与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的病房。简浅的脸色十分好,是健康的红润色,她时不时的在笑,还故意去逗卫衡,又说笑话给简伯伯听,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但我知道,她不过是个花架子,故作镇定的掩饰而已。
她总是这样,一直这样的爱逞强。那些日子,在充斥着消毒水与白色的病房,总是能听到她的笑。正是这样的笑,让我无法挪开脚步。可又是什么时候,被这样的笑所吸引呢?
那天一起去看日出,她窝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像只安静的兔子。她很少有这么乖的时候。我忍不住细细的吻她,一点一滴,丝丝入心。她蓦的抬头,认真而严肃的看着我,问,宗晨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什么时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多年前的那个夏日傍晚,在海滩她红着脸带来的湿润而柔软的吻。那样的猝不及防,我砰然心动,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之后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落荒而逃。
为什么面对上千师生都能镇定自如的我,却在这小孩面前失了风度。真的不过是因为那个吻,因为她说的那句喜欢?可也不是没被告白过,也不是没收到过情书。
我一向对自己的情绪把握的恰到好处,这回却被她毫无预兆的打乱了。这种感觉让我感到不安,同时也不满,谁允许这个小孩自以为是的。于是之后的暑假,我报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培训班,去了北京。
开始的几天还是好的,陌生的环境带来许多新鲜感,我甚至没有想起她,可没持续多久,我便觉得不对劲,看到一样好玩的东西,我会想,不知那小孩看见了会兴奋成什么样,到了长城也在想,她现在在做什么,肯定也跑出去玩了,又和那个阿力在一起吧,会不会又吸烟了——越到后来,这些念头越烦的要命,我很恼火。
培训没过多久,又进了几个新同学,张筱竟然也来了。她说好巧啊,我笑笑,是巧吧,几乎每回我参加什么活动,总有她的身影,我也不是傻子。事实上,对于张筱,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感。我们很早认识,小学是同桌,她成绩很好,与我一样,被归为根正苗红那类,而我们在一起,讨论的最多也是,题目,学习,活动,竞赛。也不是没有人说起过,同学会常开我们的玩笑——哟,金童玉女。甚至老师,包括我妈——我承认,某些时候,我也曾以为会和她顺理成章的一起。
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从没想过会与简浅有什么更深的交集,直到那个该死的扰人的吻。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冒出了一个念头——也许让我乱了心神的只是吻,而不是人呢,也是这个傻念头,让我做了生平的一件错事。一天下午,我平静的看着张筱说,要不我们试试在一起吧。
如果那时候,没有说那句话,如果没有将张筱搅入这场漩涡,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自私,也许之后便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张筱也不会想不通,也不会选择以那种方式离开。我知道,她是在恨我,她用死来阻止我与简浅一起。
那个暑假,我便与张筱在一起了。我试着吻她,也是那样的黄昏,落日余晖,火烧云,很大的风。
我吻了她,看着她紧张的闭着眼,却没有任何感觉,又试了次,还是一样,平静的未起一丝涟漪。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吻她,却觉得罪恶,闭上眼,出现的是简浅笑着的弯弯的眼,是她通红的脸,是她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也许让我乱了心神的,是她的那个吻。也许那个吻出现在恰好的时机,地点,也许那天的我比较感性——可谁叫那天的人就是简浅呢,我的情绪被她抓的死死的,放不开躲不掉,我也没办法。
很快我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犯这样的错,可事实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