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缇。”
“好名字啊,哪个缇?”
孟缇正要开口回答,赵初年看了看时间,拍了拍朱建明的肩膀,示意他回头,“好了,别缠着人家。你带电脑回宾馆,我下课后过去找你。”
朱建明收起了刚刚的说笑神色,紧张得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也没必要,我在学校里我找个地方坐坐等你下课吧。我论文都在电脑里,明天就要演讲了,早点修好我好安心。”
“也好,”赵初年在装讲义的文件袋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卡递给他,“这是我的图书证。你去图书馆坐一下,等我下课。”
“好。”
孟缇看着他走远,才跟赵初年一起走进教学楼,赵初年说:“他这人很大大咧咧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介意。”
孟缇灵光一现,“啊,他就是你那个在火车站被人偷了钱包证件的同学?”
“对,是他。”
“他电脑坏了?”
“嗯,所以找到学校让我修电脑,电脑三天两头坏,真是没办法。”
两人闲聊着走上楼梯,孟缇忍不住笑了,“朱建明既然是你研究生的同学,也是文学的研究生吧。我一直以为这种读书人讷于言讷于行,结果完全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赵初年笑了笑,他笑声很低,隐约可以听到嘶哑的破音。孟缇担忧起来,“赵老师,你的嗓子不要紧吧?一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课啊。”
“没什么,别担心,”赵初年伸手正了正她的书包,“到教室了。”
话虽如此,但一上课起来,孟缇就知道赵初年的嗓子确实不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文科老师上课都是靠说,需要的就是滔滔不绝。他嗓子是真的沙哑了,声音益发沙哑,通过话筒放大若干倍后简直不忍卒听。孟缇坐在教室的后排,越发觉得坐立不安。
第一节下课后孟缇就离开了教室,骑车去了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润喉药又匆匆赶回了教室。药店跟学校有一定的距离,孟缇悄悄从教室后排潜会座位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开始很久,赵初年低沉的嗓子愈发让人觉得不能听,连连贯完整的声音都说不出来。
他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抑或是实在口不能言,放下课本,提前下课。
现在十二月底,时近期末,不少同学留在教室上自习,同时又涌进了许多人。
孟缇知道赵初年的行情一直不错,但没想到关心他嗓子的人还是超过自己的想象。她在教室里等了若干分钟,才等到围在他身边女生陆陆续续散去。他似乎不堪其扰,支着额头叹了口气,慢慢收拾讲义离开;孟缇抓着书包从后门冲出去,在走廊上叫住他,跟他并肩而行。
孟缇注意到不少人都在打量她跟赵初年,不过她也不在乎,微微抬起头,侧头去看他,青郁郁的头发搭在前额,嘴唇有些发干。
她把刚刚买的药塞在他手里:“我爸妈一般都吃这种润喉药,效果特别好。”
赵初年不知所措,有些言语不能地呆呆看着她,轻声问:“阿缇,下课的时候你去买药了?专门给我买的?难怪你第二堂课迟到了。”
“是啊,你声音都这么哑了,我听着实在替你难过,”孟缇点点头,把自己的水壶壶盖旋开递过去,“赵老师,你先喝点水。”
赵初年在孟缇的目光下喝了水,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阿缇。”
“不用客气,”孟缇摇摇头,有点忧色,“老师要保护好嗓子,稍不容易就成咽炎,我爸妈就是的,几十年的慢性咽炎了。”
赵初年微笑着,也不说话。
两个人边聊边离开,孟缇说:“赵老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为什么要当老师?以你的家境,哪怕不用工作都可以锦衣玉食得过得很好。根本不用受这个苦啊。”
赵初年不以为然:“做什么不辛苦?传道授业解惑,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也是,”孟缇莞尔,“我爸妈也说,看着桃李满天下,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两个人来到路上,孟缇知道他要去图书馆找朱建明,正打算告辞,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照理说应该在图书馆上自习的朱建明出现在对面的道路上,他胳膊下夹着电脑兴冲冲地一路小跑过来,拍了拍赵初年的肩膀,很是得意:“我来得巧吧?刚刚过来你就下课了。呃,孟缇同学,又看到你了?”
孟缇笑着点点头。
赵初年把手里的水杯还给孟缇,又把润喉药塞进衣兜里才回答他:“你可以等我过去的。”
“唔,在图书馆呆太久,忽然就饿了,我们还是先去填了肚子再说,”朱建明眸子转了转,笑眯眯地说,“初年,我可是丢了钱的人,请我吃顿饭也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