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汤的到来让王崎很诧异,更诧异的是我让这个新来的卫尉节制两个曲。仅仅以李汤的驰射将军衔,统领两个曲是低了些。不过史君毅在信中将李汤写得有如武圣再世,应该不会错。有些人就是要给他机会,虽然这种机会比较残酷。
我让阴松子将我军夺下文安、蓝山的消息传了出去。李彦宗的反应是将驻守平凉的叛军又拉回了平凉。这也是我的本意,只要军旅调动就要耗费,不光耗费粮草,还在消磨士气军心。我故意放着平凉不去,一来不想逼他太甚,乃至李彦宗困兽犹斗,二来便是要慢慢磨他军心士气。
“明相,这些俘虏如何处置?”王崎问我。
我昨夜就已经想好了,道:“告诉他们不要对抗王师,凡是有想立功赎罪的,打散了编入各班。凡是想回家的,发五百钱让他们回家。”
“就放他们走?”
“嗯,放他们走,都是大越子弟,能不杀便不要杀了。”
“那是否要如在高济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两眼射出了寒星,但是我明显听到自己声音冷了:“你去过高济么?”
“小、小将未曾……”
“既然没去过,知道什么!”我喝道。
“小将知错了。”王崎跪下谢罪。
“军令既然下了,便去执行,废话连篇。”我沉声训了句,继续埋头地形图。
王崎连忙出去了,真不知道为什么王宝儿会把他推荐给我,其实王宝儿军中几个校尉都是可造之才。不过转念一想,我似乎也太凶了些。虽然我对高济的事忌讳莫深,但是帐下的兵将却都以那些杀戮为荣。王崎也没有恶意……
“师兄,那天找你忘记说了,”师弟兴致高昂地跑了进来,“一起去蓝山游山吧。”
我放下笔,道:“游山?现在……”
“别管军务了,你也该休息休息。”师弟上来推我。
我动了心,不过想到当前军情一日三变,千万不能让人找不到我,故坚持道:“不可,三军统帅不能轻离大帐,你自己玩去吧,不过可要记得早些回来。”
师弟松开手,笑道:“好啊,你不去正好,我若是来不及回来,你要走也不必等我。”
“你要玩几天?”
“呵呵,难说,或许半日便回,或许半月不归,贫道去也!”师弟高唱着不知什么曲调又如一阵风般跑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算计着粮草调度,以及何时进兵。兵法说不战而屈人兵,乃是善之善者也,可惜太不容易做到了。李彦宗还没有退避的迹象,傅羿那边还是在固守。我不知道五泉山上到底有多少囤粮,居然能让他守那么久。
“来人,传行走大人。”我对门口的兵士道。
不一时,阴松子来了。我问他五泉山的地势,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两军交战,没有相士会去战场,的确难以打探。我皱了皱眉头,又问:“李彦宗还没有退避的迹象?”
“回明相,还没有。反而听说他从平凉又调了一批军粮驰援五泉山,您看我们是否要去截断他?”阴松子说着,比了个手刀。
调粮?李彦宗的军粮是囤在平凉的?不会吧,上次罗田去他家兜了一圈,并没有说有大军囤粮的迹象。而且若囤在平凉,他胆子哪有那么大,居然敢调全军离开平凉?
李彦宗在玩什么花样?
我抚须长考,莫非是李彦宗军中无粮,假意从平凉调粮稳定军心?但是从文安县缴获的军粮看,只是后备粮库,绝非能够供应大军的主粮仓。
“你去打探,把陇右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李彦宗到底把粮食放在哪里。不过照我看,此处必定地广人稀,交通顺畅,距离五泉山不会超出五日到十日路程。不过五泉山附近再没有其他县城能囤积三万大军的粮草了……”
“大人不必忧心,卑职定然会尽快打探回来。”阴松子说完就告退了。
我让人推我出了大帐,四处看了看,和几个休息着的兵士聊了聊天。不少人只是看着我行礼、傻笑、答非所问,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宰相,是大人,甚至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不知道自己在军中有这样的威信是好是坏,反正当年街头打架的时候,我们讲究的都是义气,而不是畏惧。有时候我很想和兵士们建立起义气,据我所知,郑欢、石载、萧百兵都是义气统兵的将军,尤其是郑欢,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能替受伤的兵士唆脓,这点我就做不到。
光凭这点,郑欢的名号就能伴随着“名将”两字流传千古。
想起这些人,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在北疆播下的种子。有些日子没有收到北疆的消息了,不知此番逆起,北疆会有什么动作。不过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我不急着知道北疆的状况,相信孙士谦窦众卿他们都能处置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