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无敌小罗成秦玉跟蒋平要求下场比武,蒋四爷有点犹豫:虽听说这小伙子有两下,但没见过。十阵赌输赢,在这种场合比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秦玉面子上挂不住了:“四老爷,您是不是不放心?”“有点儿。”“请您放心,我心里没底儿绝对不敢讨令,让我去吧!”蒋平实在没办法了,问徐良,徐良点点头:“可以。不过得多加谨慎。”
“您放心,别的兵刃我不敢说,使枪我有探囊取物的把握!”
秦玉拎枪下了东彩台,边走边收拾,脱了英雄氅,紧了紧帽带,周身利落之后来到梅花圈,又捋了捋大枪,枪尖朝当地一戳冲项鸿一抱拳:“老英雄请了!我来陪你走几趟。”
项鸿嘴上说的客气,心眼儿里很骄傲,眼里没人。他认为开封府得派个侠客或剑客,一看来个小孩儿,顶多就二十四五岁,心中十分不高兴,眼珠转转把脸一沉:“年轻人贵姓?”“免贵姓秦。”“你是开封府的办差官吗?”“不,我是被邀的客人,跟我老师在开封府开个永胜镖局。”“唔,嘿嘿……”项鸿在梅花圈上背手溜了几圈:“年轻人,我不是扫你的兴,你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我不能跟你伸手。”秦玉眼眉立了起来:“姓项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很清楚,在我面前,你是个娃娃,我练枪的年头比你岁数都大,我能跟你伸手吗?一旦我失手把你伤了多不好!你回去把徐良换来,或者换个成名的剑侠来,你不配跟我动手!我要跟你一伸手我就栽了,这不是欺侮小孩儿了?”
小霸王这话软中带硬,实际是无情的讽刺。秦玉气得仰面大笑:“姓项的不要自显其能,人老不值钱,武艺高低不在年龄。金刚钻虽小能揽瓷器,竹竿子个儿大,空膛的!你跟我摆什么老辈,你也是个无名少姓之辈;别看我祖上有名,到我这辈什么也不是,咱俩正合适,那些高人能跟你伸手吗?徐良什么身份,穿新鞋踩你这摊狗屎?你这种人就得我对付!”“噢唷,小娃娃!我一片好心你不但不领情,还敢出口伤人,看来你是活够了!”说着绰起了花枪。秦玉也不示弱,把大枪抓在掌中滴溜一转身“突儿”一抖枪“金鸡乱点头”,这叫走行门迈过步——运气呢。转到两圈半时,秦玉有点沉不住气了:后把一压前把一翻,往前一纵一抖手分心就刺,枪尖直奔项鸿的心窝。项鸿赶紧跨步斜身使了个“怀中抱琵琶”往外一崩:“开!”把秦玉的枪崩出去。只见项鸿手腕一翻枪尖直刺秦玉的软肋,秦玉跨步闪身一转个儿,大枪走空。再看秦玉扳枪头献枪攥,这枪后头有个疙瘩,那是钢的,论分量有斤数来重,这东西抡起来揍脑袋上也受不了!大枪顺着是枪,横着可以当棒使唤。所以秦玉献枪攥当棒使奔项鸿的太阳穴抽来;项鸿赶紧缩颈藏头,一枪攥抽空,项鸿抖枪奔秦玉的双腿,秦玉使“旱地拔葱”式腾身而起。一老一少在梅花圈战在一处。
在场的四五千人都瞪眼看着,特别是开封府的老少英雄,一个个屏气凝神紧攥拳头替秦玉使劲。他的老师赛叔宝秦希都站起来了,手扶八仙桌身子探出老远。老头儿默默祷告:老天保佑别让我的徒弟出事。但两条大枪遇到一起,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
一眨眼二十几个回合,秦玉的枪分心就刺,项鸿掌中枪往上一拨“开!”紧跟着后把一立,前把一低枪奔秦玉的心口,秦玉往旁边一躲,坏了!上当了。人家这是虚招,紧跟着一翻腕子奔小肚子来了,秦玉再想躲就来不及了,就听“噗!”枪从小腹扎进去,枪尖在身后就露出来了,扎了个大透膛。秦玉惨叫一声,大枪撒手。再看项鸿把秦玉挑到空中两臂一抖:“去你娘的!”就甩出梅花圈。秦玉手刨脚蹬,眨眼间这条生命就结束了。
全场一阵骚动。开封府的人摇头叹息,蒋平急得直拍桌子,他后悔。蒋平身后“扑通”一声,秦希昏死过去了。众人一阵忙乱把秦希搀扶起来,揉前胸捶后背,好半天老镖头才缓过气来。义侠太保刘士杰、笑面郎君沈明杰领着几个人把秦玉的尸体抬回来,擦干血迹,暂时放在彩台后面,用他的衣服把尸体包裹起来。
秦希放声痛哭:“孩子在天之灵别散,为师给你报仇!”说话之间从背后拽出熟铜双锏,眼珠子都红了,就要下场。蒋平赶紧拦:“老镖头且慢!您怎么啦,这点事还想不开吗?我看你悲痛得神志都不清了,下场也不利,好好歇会儿,我派别人给你徒弟报仇怎么样?”“不行!‘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我不把姓项的扎死不能活呀。四老爷,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着就要撞头。蒋平一看难办:人家是客人,千里迢迢来帮忙;徒弟死了,老师能不难过?非要拦人家?也不好说。四爷正犹豫这工夫,秦希倒提双锏来到梅花圈,二话不说,举锏就砸。
项鸿一看,老头儿岁数跟自己差不多,蜡黄的脸上两道红眉,六棱抽口壮巾,一身短靠,手拎双锏没等说话就砸自己;他一蹿跳到东北方向,一托掌中大枪:“唉,朋友,你不够义气!这怎么回事?你得通报姓名,叫天下人知道你是谁?”秦希强压怒火擦了擦脸上泪水:“好,老朽东京大国人氏,永胜镖局总镖头、赛叔宝秦希,方才死的就是我徒弟,我要给他报仇雪恨!”“嗬嗬!这我同情。打了孩子大人出来,徒弟死了师父能不难过吗?不过,这仇你报不了。你徒弟跟我伸手的时候我不愿意,一再相劝他执意不听,结果白搭一条命。你跟他一样没那能耐,你得借助旁人。咱俩商量商量:你叫徐良过来,我要和他大战三百合。你不配和我动手。”“呀呸!小子,你把我赢了,三将军自然来会你。你要赢不了我,你就死在我的锏下!着打!”一锏快似一锏,一锏紧似一锏,恨不能把项鸿打个肉泥烂酱。项鸿也真有两下子,前蹿后纵、左躲右闪比狸猫还快,掌中这条大枪呼呼带风,秦希急于报仇难于登天。打仗要保持头脑冷静,连哭带打怎么行?秦希就犯了兵家之忌。他心里明白腿打飘,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二十几个回合一个没注意,被项鸿一枪刺中软肋,咔嚓一声就扎进去了,老头儿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而亡。项鸿双臂一抖把死尸甩出圈外。比武台上又一阵大乱。蒋平立刻派人把老镖头的尸体抬回来,用一件袍子裹起来放到彩台后。众人无不落泪,镖局十几个伙计哭开了,蒋平劝了半天。
单说小霸王项鸿连胜两阵就飘飘然了,他把大枪往地上一戳、胸脯一挺:“呔!大伙都看见了,我连胜两阵,一老一小搭上了性命。我乐意这么做吗?我这枪下不死无名之辈!可这俩人自找其苦,我也就讲不了啦。开封府各位能不能派个有能耐的?别往这儿派饭桶行不?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再派这号人,我可不陪了。徐良来了没有?你怎么不下来?别坐在那里装蒜。你觉得你了不起,姓项的没拿你当回事;你要敢下场,我叫你跟他俩一样,身上来个窟窿,叫你透透风!”
徐良本不想下场,想攒足力气应付那最难打的。没想到这小子当众叫号,口出狂言,越说越难听,这火就压不住了,“噌”地站了起来:“四叔,我下去吧!”“哎,良子,今儿火怎这么大,听他放嘟噜屁!坐下,用不着你。”“四叔忘了,打仗讲究一鼓作气,我们连败两阵元气大伤,如不扭转,士气低落,往后就没法儿比武了。我下去还是对的。”蒋平一想:要不把这局面扭转过来,恐怕是真不利。“良子这么说我同意,你小子也得谨慎点,速战速决。”“四叔放心。”徐良拎刀下台迈步走进梅花圈。
徐良一下场全场沸腾,一个个指手画脚:“这就是徐良,白眼眉怪人。”不少没见过徐良的评头论足。徐良把大环刀往地上一戳,把脱下的衣服卷好放在东北角上,摁摁壮帽勒勒大带,老样子一走三颤悠来到项鸿面前:“嗯,你挺好哇!”项鸿仔细看了看徐良的白眉,心想:无能之辈挑死二十个也不算露脸,要能赢了徐良,别说要他的命,就是给他放点血我也一举成名了。这家伙越想越美,满面赔笑一抱拳:“三将军,没想到您真赏脸。怎么,愿意陪我走几趟?”“不但愿意,还想给刚死的两位报仇,项鸿,我瞅你这人忠厚,咱俩商量商量:你别伸手了,干脆闭上眼叫我把你脑瓜拨拉下来得了。”“呸!没有这么忠厚的。徐三将军,咱可不开玩笑,既然下场了,我可不客气,请亮宝刀!”说着他把枪绰起来,两眉一立跟狼似地龇着牙咧着嘴就要奔徐良。正这个时候西看台上有人喊:“呔——哎!姓项的等会儿,我说两句话。”大伙一看是细脖大头鬼房书安走下西看台,全乐了。只见他跑进梅花圈来到徐良面前双膝跪倒:“爹爹在上,孩儿磕头了。”项鸿一看:你是哪头的,怎么管敌人叫爹呀?徐良一看:“你来干什么,起什么哄?”“爹先压压火,我劝劝他。”转回身来奔项鸿:“姓项的,你不认得,这是我爹,我是他干儿子。我爹的能耐你知道吗?我爹刚才那话多好!让你把眼一闭,一刀把你脑袋拨拉下来,一点痛苦都没有。你上哪找这便宜事?你小子比秃尾巴狗还横,不听可要吃亏啊。干脆认个错,跟我学,把鼻子割下去,一块儿拜干老子。”
“去你妈的!”把项鸿气得好悬没疯了。心说:姓房的,一会儿咱再算账!他一脚把房书安蹬出梅花圈。房书安一晃脑袋:“好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看我爹怎么收拾你。”项鸿用手指着高声喊喝:“姓房的小子损透了,认贼作父,恬不知耻!要不看在你我同在绿林道上,我先一枪结果你的狗命,滚!”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晃:“你要出了事儿可别后悔。”大头鬼回到西彩台归座。他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管徐良叫干爹,这些绿林人能答应他吗?要换旁人谁也不行,就这大头鬼例外。有人认为他被徐良吓出了神经病,怪可怜的,也没人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