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内,人员各就各位,时间一到,八条黑影齐刷刷翻上墙头,落地时却悄无声息——负责执行任务的特警全部脱掉了靴子,以免靴底发出的响动惊醒邻居家的狗。门外,罗家楠与吕袁桥及李队他们屏息而待,只等里面给出信号后从正门突入。
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的等待中,破门声突兀乍响,伴随着四声叠在一起的“别动!警察!”,铁皮院门呛然洞开。然而就在警员们冲进院子的同时,原本悄无声息的汉兰达却悍然发动,远光灯赫然打亮,强光直射入眼!罗家楠本能偏头躲避,却听得“砰!”的一声枪响,当即条件反射勾住身侧的吕袁桥,一巴掌给人摁到在地。
当!子弹击中铁门发出声脆响。众人迅速四散隐蔽并持枪反击,然而瞬间的高亮令正门突入的几名警员瞬间暴盲,射击毫无准星可言,只能凭着声音判断目标所在。一时间不足百平米的院内火光四射跳弹横飞,此起彼伏的枪响惊得全村的狗齐声吠叫。
对射只持续了不足半分钟,空气中却是弥漫起了浓重的硝烟味道。隔了一会不见对面再有子弹射来,罗家楠蜷在院门的角落里,惊魂未定的吼着:“没人受伤吧!?”
“我这没有!”李队的声音从院子的另一个角落传来。
东侧房间窗户那传来特警的喊声:“报告!三组已击毙枪手!”
击毙了?罗家楠不觉牙疼了一瞬,缓缓神儿撑墙站起——刚躲子弹的时候俩眼一抹黑,一滚滚墙上去了,正磕脑门,这会稍稍放松下来感觉眼前直冒金星。
“袁桥?袁桥?”没听见一师弟的动静,罗家楠的心又忽悠提了起来。
“我没事!”
另一个角落里传来吕袁桥的声音。那声儿听着不太像没事,但又不像中弹那样有气无力的,罗家楠估计是跟自己一样磕哪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不过确定人活着就行。深吸一口气,他弓身捋着墙根往前摸了几步,摁亮电筒朝汉兰达的方向扫去,见一只带血的手无力垂在车窗外、一把制式手枪掉落在地,提着的心瞬间归位。
他抓起刚摔落在地的步话机,通知陈飞他们:“嫌疑人已被击毙,可以派人过来清理现场了。”
“咱这边没人中枪吧?”陈飞吼得嗷嗷的。要不是被赵平生拽着,他听见枪响就冲进来了。
“没有没有,就只有嫌疑——”
罗家楠话说一半,声音全卡在了嗓子里。电筒光芒透亮车窗,一张颞部中弹、死不瞑目的脸清晰的落入视野——
是个……女人?
—
屋里被特警们控制的老头老太太哭天抢地,老太太瘫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警察杀人啦!”。被击毙的枪手是他们的女儿,吕沛英,殁年三十三岁。
一开始看脸是个女的,给罗家楠吓一激灵,以为误伤了无辜群众。可等拉开车门看清此人的体貌特征,他确信没找错人,是之前勘验到的男鞋足迹误导了判断——吕沛英目测身高超过一米八,体格壮硕,说虎背熊腰都不为过,感觉要是从背面看,完全就是个大老爷们。
如果不考虑那略显狰狞的丧容,平心而论,吕沛英的脸长得还挺漂亮,高鼻梁大眼睛,睫毛浓长五官立体。可也只漂亮一半,另一半有块巴掌大的胎记,从发际线的位置一直蔓延至鼻翼,青黑色,宛如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大部被散落而下的长发遮挡。
经过搜查,在车上找到了五十九块标重五百克的金砖,现在即便没有吕沛英的指证,只要有一块金砖上验出乌鸦的指纹,图财害命就板上钉钉了。另外从吕沛英没在屋里睡觉而是藏在车里的行为,罗家楠判断她应该是意识到乌鸦出事了,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但她为什么不跑?有这么多黄金在手,足够她逍遥后半生了。
吕家夫妇那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们还想让警察偿命呢。
“师哥,你看这个。”
吕袁桥一瘸一拐的从北屋出来,将一份全英文合同递给罗家楠。刚枪声响起罗家楠一巴掌给他摁地上,初衷自然是为了护他的命,但乌漆墨黑的没看着地上有半拉石碾子,正给他磕上面,下面那条命差点磕废了,疼得他含着口老血躲子弹。而且吧,这类损伤后劲儿绵长,以至于他现在走路还有一条腿不敢使劲儿。
唔……应该不会留后遗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