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嫌疑人……死了?”
收到消息,明烁的表情明显错综复杂了一瞬,其中占比最多的情绪是失望:“罗副队,我欣赏你们重案的效率,可这一次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罗家楠知道他是想借着卢鑫的案子顺藤摸瓜把裴文标抓了,然而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仅能指控乌鸦夫妇见财起意越货杀人。针对裴文标是否指使了他们,警方不可凭主观判断进行诱供,得有确凿的证据才行。吕沛英一死,手头就剩乌鸦这一个突破口了,以他之前在审讯室里的表现来看,无疑是块难啃的骨头。
“形势所迫,明队,就昨儿那情况,搁你你也得立马抓人。”
罗家楠没提枪战时的惊心动魄,这种时候说那个都是废话。另外他倒是想让庄羽背锅,可人家昨日的行动端掉了一个贩卖新型毒品的团伙,缉毒那帮人还要开庆功宴呢,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去掀人家桌子,不合适。
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具体情况你可以去问庄羽,人家那是大行动,别人都得让道儿。”
横竖不能让明烁觉得事情到这份上是因为他们急功近利。
缉毒处的行事作风人尽皆知,明烁没发表意见,只是叹了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
“怎么个意思?”
“有线报说,裴文标计划出逃,可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申请羁押他的证据在手。”
“……”
罗家楠默然。逃了就很难抓回来了,红通上那么多人,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人力抓回来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帮人有钱有权,请的律师比他们还懂法,从开始违法犯罪那天起就把退路设计好了。
相视无语了一阵,明烁要求道:“我要提审乌鸦。”
罗家楠眉头一皱:“不合适吧明队,您是经侦的。”
“没什么不合适的,联合办案,我有权利提审嫌疑人。”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拦着您提审嫌疑人,而是您以前对付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动不动耍混蛋的,怕您吃亏。”
“铐椅子上他还能咬我?”
“……”
罗家楠心说他是不能咬你,但能让规定咬你。不是他看不起明烁,而是明烁虽然高,但从警时间没有他长,平时面对的大多是一些举止文明、靠钱撑面子的坏人。那些人一旦被扒去金光璀璨的外衣,真的屁都不是,怎么揉搓都行。可像乌鸦这种过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嫌疑人,给他喝杯水都得留神他闹出点故事。
不过话说多了反倒显得自己杞人忧天,罗家楠权衡片刻,点点头:“行吧,您要提就提,我这就跟留置室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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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俩小时不到,出事儿了。罗家楠跟休息室里睡得正迷糊,突然被苗红一把掀了被子薅起来:“乌鸦用烟头把自己眼珠子烫了。”
惊醒后心跳本就忽忽悠悠的,再听苗红这么一说,罗家楠直觉满脑袋牙疼,皱眉问:“明烁给他的烟?”
怪不得刚才隐隐约约听见声嚎叫,想来那场面必然极度震撼人心。
苗红无奈点头:“我刚看明烁从审讯室里出来,捶墙捶的手都流血了。”
“估计他是没想到这孙子能对自己下这狠手。”罗家楠下床蹬上鞋,胡撸了一把睡乱的头毛,“谁送那孙子去医院?”
“陈队说让咱俩去。”
“他也不怕我给那孙子另一个眼珠子挖出来。”
苗红眼神一凛,反手拍了他一把:“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去洗洗,晚了眼珠子就废了。”
——废就废了呗,干我屁事。
罗家楠不情不愿的蹭出屋,刷完牙洗完脸,去审讯室提人。进屋之前他看清洁工正在擦墙上的血迹,想想明烁这口闷亏吃的,该是得窝心好一阵子。
他理解明烁给对方烟抽的举动是为了消除隔阂建立信任感,然而这招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首先乌鸦以前做过狱警,监狱里的犯人伤害自己换取短暂自由的招数他门清;其次他做过雇佣兵,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多年,又被炸断了手指,胆量与对疼痛的忍耐力会比常人高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