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大年夜,15岁的夜辞安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身旁路过的人纷纷向他投来既好奇又嫌弃的目光,好奇他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下穿着的旧布鞋和单裤,当然,还有他身上的那件唯一能御寒,带着破洞的军大衣。嫌弃着他身上的脏臭,也嫌弃着破衣褴褛下那双凛冽桀骜的眼睛。
他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行尸走肉般地穿梭在京都的车站和各大人防通道,要过饭、翻过垃圾桶,好在翻到了一件军大衣,虽然破旧不堪,但在死亡的面前,那些都不再重要。无论他多冷多饿也再没想过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家里。
15岁的夜辞安迷茫得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出生便被抛弃,到了初中,即便成绩再好也要退学在家务农供弟弟读书,养父还酗酒严重,喝醉时会把他关在屋子里发泄,每次都会揍到养父没力气为止。
这次,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让他可以离开。大年夜看着热闹的街道,相拥取暖的人们,他不知道自己又算什么。
沿着马路他走到了一家餐厅门口,玻璃窗里,朋友家人们正举杯庆祝,那时的他还不能感受到团圆带给人们的温暖,只知道那里面一定很暖和,饭菜一定很美味,他紧了紧身上脏兮兮的大衣,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正看得出神,餐厅门口处的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他从来不属于他的一家三口。一个女孩双手分别挽着爸爸妈妈,一蹦一跳地从台阶上下来。母亲的叮咛,父亲的纵容,他不止一次地幻想此刻变成真实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只不过主角不是他,而是那个长头发的小女孩,他只有羡慕的份。
女孩非常爱笑,一头黑亮的头发铺散在脑后,好看极了,可能注意到他的视线,女孩迟疑了一会,松开爸爸妈妈的手,跑向夜辞安。
“大哥哥,你的爸爸妈妈呢?你为什么总盯着我们看?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让给你!”小女孩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没有嫌弃,只有着些许的不解和生气。
夜辞安觉得可笑,想要转身离开,但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让他的双脚早已冻僵,除了针扎般酥麻的感觉外,动不了分毫。他受够了路人对他的眼神与指责,想着是否要出声吓跑她。
“但我可以给你这个。”女孩从兜里掏出了手掌大小的铁盒,伸手递给他,他看见上面写着100%COCOA,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字母。
“这个是黑巧克力,爸爸说过人生就像巧克力,总是先苦后甜。如果苦了不要怕,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就会等到属于你的甜的!”路灯下,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给夜辞安暗沉已久的心带去一丝光亮。
“你。”他想要开口问她为什么,难道不嫌弃自己吗?但长时间的不说话不喝水让他的嗓子像是粘在一起一样,沙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的名字叫糖糖,本身已经很甜了,没必要再吃这些糖果了,你留着吧!你要多吃饭,多喝水,不要和父母赌气离家出走,也不要想着抢别人的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虽好,但你是抢不走的!”毛茸茸的衣领包裹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正学着大人的样子认真地‘教育’着夜辞安。
“糖糖,该走了。”男人站在远处,慈爱地喊着。
“我要走了,大哥哥再见!”唐若初说完,将手里的巧克力塞到他的手上,转身,跑向她的爸爸妈妈。
站在原地,目送着女孩一家消失在视线里。夜辞安低头看着手中的铁盒,他还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黑巧又是什么!这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收到只属于他自己的礼物。
天空飘起来雪花,轻柔纯洁,缓缓落下,他想起了女孩的话,他真的还会好吗?他有点想看看这所谓的人生究竟会给他什么样的甜!
他心里默念着女孩的名字,攥紧了手中的巧克力盒。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也打断了回忆中的人。廖谦走了进来,坐到夜辞安的对面,“听沈付说,你最近都在不要命地工作,怎么了?”
“有点忙。”夜辞安将手里的铁盒放进抽屉,并落了锁。
对面的廖谦瞥了眼他的动作,也没拆穿,“老爷子这周末过生日,点名让你到场。”
夜辞安点点头,“知道了,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我。”
“还有,律师函我快递给唐若初了。”廖谦点燃了一根烟,充斥着烟草香味的烟雾缓慢上升,“我只给她宽限了3天,而且要连本带利。”
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夜辞安抬眼,质问着。
“既然要还钱,肯定是越快越好啊,而且有我在,怎么能让你吃亏呢!”
“我说过,不准在我办公室抽烟,出去!”看着对面的人,夜辞安下着逐客令,嗓音淡漠克制。
“生气了?”
“沈付!”
“还有最后一句!”廖谦站起来,看着夜辞安,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律师函,唐小姐现在可能已经收到了!如果收到钱千万不要感谢我!请我吃饭就行!”
看着黑着脸的夜辞安,廖谦转身,上前搂住沈付的肩膀,“走吧,咱哥俩喝茶去!”
“你老板最近可能内分泌失调,让唐小姐好好照顾照顾。”走出办公室,廖谦松开沈付,向电梯处走去。
“我会照顾好老板的。”
“你照顾不好,除了唐小姐,谁也照顾不好!”说完,廖谦进了电梯,留下一头雾水的沈付站在原地,“老板不是放弃了吗?”
「半醒」二楼的房间里,唐若初看着手上的律师函眉头皱紧,果然不出所料,夜辞安又整事,而且这律师函还是廖谦亲自写的。
桌子上放着一部最新款的黑耀手机,电量满格,但从今天下午开机到现在手机里没出现过一条短信或者电话。唐若初思考良久,最终拨通了手机里唯一存着的电话号码。
天通集团的会议室里,笼罩着压抑的气氛。廖谦走后,夜辞安为了转移注意力让各部门的负责人临时到会议室开会,汇报新项目的进展及困难。大家发现,平时淡漠的总裁,今天却格外的暴躁。此刻,站在大屏幕前的人事部负责人正满头大汗地讲着他的幻灯片,在夜辞安第5次将手中的笔扔到桌子上时,人事负责人的心更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低着头等待着领导的批评。
优美轻柔的钢琴曲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都在为开会不静音的人默哀时,所有人看见总裁拿起了手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散会。”说完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手机里还在响着那首名为《永恒》的钢琴曲。夜辞安走到窗前,修长的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夜总,您好,我是唐若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