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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1页)

兴我中华之军备。”每谈及政府腐败,国事日非,张述祖和在各个大学任教的朋友们都唏嘘不已。

抗战胜利了,国民政府的大员们都忙着下山“摘桃子”。1947年,蒋介石要办中央军校,想物色一位既了解普通科学、又长于军事技术的学者任普通科学教育处长。经钱昌照推荐,陈诚签署了委任状,命令张述祖三天内到南京汤山向黄维教育长报到。四个宪兵像押解囚犯似的,把张述祖一家人带进一艘开往南京的登陆艇。上岸后,竟无人来接,一家人只好露宿街头,当了难民。两天后陈德华找到亲戚帮忙,才在中央大学附中找到栖身之所。

张述祖匆匆去汤山向黄维报到,黄维傲慢地接过委任状,看了看,突然吼道:“这个命令是假的!”他把委任状甩到地上,一顿辱骂,把张述祖赶出办公室。

张述祖只得携家来到上海,凭自己在教育界的名望,他受聘在交通大学教授工程物理学,同时又在同济大学和复旦大学兼课。随着国民党在内战中连吃败仗,兵工署又找上门来,兵工大学也发来教授聘书,让张述祖承担兵工大学的教学领导职务。

当初张述祖对国民党政府尚存的一点点幻想,早已经让黄维的凌辱骂得荡然无存。他除了教书,就是到曾石虞、马明德等老友家聊聊天。在时局动荡、人心惶惶的大上海,张述祖尽量帮助生活困难的老朋友们在兵工大学找点兼课的差事,以贴补家用。

1949年4月,国共和谈破裂,百万雄师过大江。5月初,大上海处于解放军炮火射程之内,国民党军政要员已作鸟兽散。

多年与进步人士和进步学生的交往,使张述祖对共产党有了一定的认识,现在,共产党要得天下了,何去何从,张述祖在思考,在静观。但是,有一点他早已想好了,就是坚决不去台湾,也不希望兵工学校的学生们去。他宣布学校停课,教员们各自回家,等有复课消息再告诉大家。后来,国民党兵工署多次电催他乘船去台湾,硬顶是不行的,他设法敷衍兵工署,并让军方把一大木箱普通书籍先托运到台湾,以免引起国民党特务的怀疑。

5月中旬,解放军已经突破了蒋军上海外围防线,国民党兵败如山倒。一天晚上,上海地下党的一位同志找到张述祖的家,希望张述祖能留下来,迎接上海解放。张述祖夫妇俩的心情十分激动,回想十多年来所遭到的种种磨难和屈辱,他们决不会再跟国民党走,共产党礼贤下士,特地登门挽留,这是张述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为了预防万一,张述祖决定先躲到朋友家中,迎候浦江的黎明。

5月27日清晨,即上海解放的第二天,张述祖从朋友家回到提篮桥海门路的家中,他把沿途看到的解放军露宿街头,秋毫无犯的情景告诉陈德华。这是张述祖第一次亲眼看到解放军,他的思想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这就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大军呀!”张述祖感慨不已:“真是仁义之师!国民党不垮台才怪呢,中国真的有希望了。”他在屋子里踱来踱来,浮想联翩。

这一天下午,有几个身穿土黄色军装的解放军找到门上,让张述祖全家不胜惊诧。

为首的两位是干部,年龄稍大的30多岁,右臂的袖管空空,垂于身体一侧,他身材高大、仪表不凡,两道剑眉间漾着一股英武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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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风雨人生 张述祖喜迎上海解放(3)

“我叫祝榆生,”那独臂干部一口川音,语气亲切,他自我介绍道:“是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司令部的干部,今天特地来拜访张教授。”他又指指年龄稍轻一点的干部说:“这位是许哨子参谋,是和我在一起工作的同志。”

张述祖望一眼许哨子,小伙子身材不高、长相英俊、举止潇洒,显得很干练。

陈德华忙着上茶,招呼几位不速之客。

大家寒暄一会儿,祝榆生说明来意:“张教授,我们非常高兴认识您,知道您不怕国民党的压力,拒绝去台湾,这种光明磊落、追求进步的精神可敬可佩。现在上海解放了,人民当家作主了,上海军管会非常希望社会上各方面的人才都能出来工作,支持我们恢复经济建设,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张述祖听罢,感慨良深地说:“敝人一介书生,在旧社会,空怀报国之志,到头来四处碰壁,只能靠教书糊口。国民党是腐败透顶了,我对它的幻想早已破灭,我从心里盼望新中国的诞生,愿为新中国效力。只是,我一个教书匠,不知干点什么才好?”

祝榆生坦诚地说:“我们知道张教授在兵工界德高望重,希望您能把留在上海的兵工界的专家们组织起来,让大家为新中国出力。”

“这绝无问题,”张述祖爽快地答应道:“我在兵工学校的朋友和学生不少,大家都闲在家里,我去找他们谈谈,如果可能,也盼军管会支持我们复校。”

“目前先把人找到,稳定人心最重要,上海刚解放,百废待兴,下一步怎么办我们再商量。”祝榆生和张述祖又交谈了大约1个小时,临走的时候,他指着许哨子说:“今后由许哨子同志作为我们之间的联络员,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就跟他说。”

送走了客人,张述祖坐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解放,解放军同志就登门拜访,看来共产党是非常重视知识分子的,而且办事认真,效率极高。“真是天亮了!我们读书人报国有门了!”张述祖喜不自禁,那埋藏在心底的荧荧星火被祝榆生重新点燃,他感到心明眼亮,似乎一下子年轻起来。

当时张述祖并不清楚,祝榆生和许哨子来看望他是根据陈毅市长的指示。上海一解放,陈毅就指示三野司令部派出干部,在地下党的配合下,广泛收罗上海的专家、教授,请他们出山,别让他们跑到香港或台湾去。陈毅的远见卓识,为新中国的科教事业留住了一大批人才。

6月里,张述祖一边和许哨子保持联系,一边四处奔波,寻找散落在沪宁一带的兵工学校的教员和教育界的朋友。

他先去找曾石虞。兵工专门学校迁到上海吴淞口后,曾石虞兼职兵工的化学教授,讲授炸药原理。国民党方面很看重曾石虞,多次劝他赴台湾,汤恩伯最后一批残兵撤往台湾时,台湾的国防部门还不死心,来电报称,曾先生凭此电报可搭乘任何一艘轮船赴台湾。

曾石虞还是留在了上海,目睹着十里洋场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虽几个月赋闲在家,却不急不躁,稳坐钓鱼台。

“剑岩兄,”曾石虞习惯称张述祖的字,“新中国就要诞生了,和平在望,百废待兴,可是老蒋不甘心,又派飞机来轰炸,国民党真是人心丧尽了。我看陈毅将军出任大上海市长之后,废寝忘食,日理万机,真乃人民公仆也!我们这些读书人理应为新中国出力,但我们能干点什么呢?当了一辈子教书匠,办学校还有点经验,我看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尽快恢复兵工学校吧。”

张述祖总是尊称曾石虞为“夫子”,他说:“曾夫子的高见我极为赞成,可否择日在舍下商量商量。”说罢又匆匆跑到别的朋友家里游说。

许哨子经常到张述祖家来,他对张述祖家的藏书着了迷,一有空就来借书,然后和张述祖探讨技术问题。张述祖对许哨子的谦虚好学甚为赞赏,许哨子主要是靠自学获得了兵工知识,靠实践积累了兵器维修和炸药研制的经验。两个人有了共同的语言,成了一对关系亲密的忘年之交。

张述祖问许哨子:“许参谋,你怎么起了哨子这个名字?”

许哨子说:“我原名叫许啸松。东江纵队北上时,为了保密起见领导让我起个化名,我看领导身上挂了把哨子,就叫‘哨子’吧,后来大家叫顺口了,我也不改了。”

“那你的手指怎么残了?”张述祖看见许哨子食指断了一截。

“在山东军区试验炮弹引信,引信突然爆炸,把我手指干掉了。”许哨子轻松地笑道:“你没看祝榆生处长少了一条胳膊?他也是在山东军区排哑炮时炸掉的,我比他还幸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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