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热米饭打开,你先吃这个。”余斯山伸过了胳膊,递给了温恕一个巨大的猪蹄。猪蹄被包在保温袋里,现在居然还暖乎乎的,温恕接了过来,整个手都变得暖了起来。
他看着余斯山,这人就算进来了,依旧不声不响地挡在自己的身前,拦住了堵不严实的洞里吹过来的丝丝凉风,在给加热米饭里加水的时候,时不时打着冷颤,捏着盒子的手都在抖。
他一阵心烦,试着找个话题:“你怎么来爬山还带猪蹄啊。”
“不是你说的想吃肉吗?”余斯山反问。
温恕一想,好像自己在打电话的时候,确实和妈妈感叹了一句“想吃肉”,毕竟他回去温妈妈肯定会做一大顿,肉肯定不会少。
只是他没想到余斯山跟个老变态一样,还蹲墙角,一时之间又气又有点小高兴,这几天奇怪的心理状态快让他抓狂了。当他意识到了心中隐约的不正常波澜,也是一怔,逼着自己把这种奇怪的想法踢出脑海。
他干脆恶狠狠啃了一口猪蹄。
香味瞬间满溢口腔,像是错觉一样,身体都暖和了起来。黏糊软糯的猪蹄在嘴里融化开来,仔细嚼着骨头边连着的筋,当真是唇齿留香。他看着余斯山还在翻着包,风好像成了实体,一阵阵往余斯山的骨头里钻。
“山哥,你要不往里面来点,外面……还挺冷的。”温恕挪了挪屁股,举着猪蹄晃了晃。他的裤子也湿透了,坐在石头上一蹭,尾巴骨都是疼的。
余斯山却摇摇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道:“之前我就是扛着你淋了一小段雨,你都能感冒发烧那么久,今天敢再吹风,小命还要不要了。”
温恕瞬间被堵住了,他知道余斯山说的“之前”是什么时候,正是他骗余斯山奔现的那次,想到那时候自己不干人事的经历,他尴尬地躲开了眼神,没想到这人真能这么心平气和把这事说出去——还是带着关心他的语气,简直很难不让人觉得自己在做梦。
正当他分神在想什么,余斯山忽得靠近了他,吓得他一个哆嗦,要不是猪蹄捏的紧,怕是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但他的身子还是下意识往后一倒,腿差点踹到了余斯山怀里,屁股从石头上滑了下去,硌得腰一阵隐隐作痛。
余斯山眼疾手快,赶紧搂过了温恕的腰,把人活生生拽了过来,温恕一下子和他撞了个满怀,软软的小肚子撞到了余斯山坚实的肌肉,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喂!你……你干嘛……”温恕原本被余斯山这种奇怪的行为搞得火大,谁知道这股气刚骂出了一个“喂”字,就散的差不多了,后面语调一转,哆哆嗦嗦问了起来。
可是余斯山的呼吸一紧,居然硬生生把温恕手里的猪蹄拔了出来,放在旁边的自热米饭盒子上,一双大手直接钳住了温恕的腰,这人的身体分明那么冰,手心却烫得吓人,让温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山哥,不……不太好吧。”温恕想去掰余斯山的手,只见余斯山直接把手放在了他的衣角,提起了湿哒哒的衣服往上薅,看样子想把这件碍事的卫衣整个脱下。
温恕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衣服直接被余斯山扯了下来,湿漉漉的头发也被带动得竖了起来,整个人有点懵。他打了一个冷颤,连忙伸手去抢自己的衣服,可是余斯山大手一挥,本来就被扯得变形的衣服干脆落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挂在边角处,看起来有点可怜。
温恕瞪着余斯山,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本来今天这些事情就让他十分崩溃,猪蹄也没啃两口,残留的肉香勾着他的口水,而外界瑟瑟凉风冻得他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余斯山分明说自己要挡着风保护他,亏他还感动了一会,谁知道这人这么快就暴露了真面目,让温恕心里一阵委屈。
石头壁上滴落了一滴冰水,正好砸在了温恕的发缝里,冻得温恕一个哆嗦,给他原本懵懂的脸上增添了一抹狰狞,好死不死,余斯山在这时候笑了出来。
温恕的脸色更差了,似乎离爆发也只剩下一点激化的因素。
好死不死,余斯山正好当了这个因素。
他自知不该笑出来,可是温恕当时的表情太好玩了——他连忙往前走了点,想搂住温恕安慰一番,可是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在温恕看来,就是一个人扒光了自己的衣服还要来羞辱自己罢了。
温恕狠狠把余斯山推了出去,自己也被反作用力震得往后退了几步,小腿肚直接撞在了石头的角上,粗糙的石头剐蹭掉了一层皮,脏雨水和泥糊在上面,疼得他身体蜷缩了起来,蹲在地上直接哭了出来。
他再一次在余斯山面前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情绪,“余斯山!你真是个变态!人渣!都现在了……我都快被冻死了……呜呜呜,你他妈怎么还想着扒我衣服!嗝!”
温恕太难过了,搂着胳膊大哭了起来,油乎乎的手指直接抹在了光溜溜的胳膊上,他觉得余斯山这人简直就是一个禽兽,二十四小时不停发情,最后还因为太冷,抽泣得太厉害,重重地打出了一声响亮的嗝。这下子他更难过了,尴尬和羞耻感包裹着他,让他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理智,在骂出“人渣”两个字的时候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重的话。他自暴自弃地想着,没准今天的狂风骤雨就是上天给他们的一次机会,让他干脆搂着余斯山一起从山顶跳下去,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恩怨纠葛,一并归于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