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二爷,阿元的娘不过是个妾,她这样闹,你也容得下。”
刘钰笑道:“她是我儿子的娘,容不下能如何,撵出去么。”
谢晋一脸难以置信:“这,这,刘将军,这可不像你,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你们一个个儿的,少跟我这儿装蒜,怎么,你们房里的,都成日里老老实实的扮贤惠,老子治军那一套还能用到女人身上去,她不听话我能军法办了她,给我儿子换个娘来,尽说些风凉话。”
谢晋听了贤惠二字,似是戳中了什么,顿时泄了气,叹了叹道:“说起这个来我就动气,这不,我那屋里头才刚撵出去一个,真真是气的你心肝疼,拈酸吃醋的把戏换着样的给爷演,没一个省心的,我母亲心软从来不管,如今屋里头鸡飞狗跳的,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几人这才议论起别家的长短。
又说了一会儿,刘表弟康城匆匆赶来,同这一席公侯王孙告罪不算,又狠狠的往肚里灌了一坛子酒,众人才肯放过他。
康城来了东京,借住在刘府,闲来无事,便赶着与一众同僚应酬套交情,这一晚上他吃了不少,微醺着频频看刘钰脸色,想同他表哥说一件他自个儿的私事。
他拿捏着刘钰此时半醉,兴致又高,寻了间隙道:“二哥,有件事想求你。”
刘钰搂着身旁的牡丹,笑道:“什么事,第一个叫人请的你,这么晚才来不说,却是来求爷办事的,这要不是实在亲戚,依着爷的脾气,很该把你打出去。”
“二哥息怒,我斗胆讨你府里个人。”
“人?你小子看上谁了?”
“你府里的一个医官。”
刘钰想着,他这四表弟从小体弱多病,以前康氏怜惜他的身子,确也给过康家不少医官,便道:“这点子小事,你自去求我母亲便是了,倒来烦我。”
“我若去求姑母,姑母必然告诉我母亲的,我母亲若不同意,到时再给我搅黄了,我只同你说,你必有法子给了我。”
康城深知,他母亲张氏必不会答应他要个女医来收房。
刘钰道:“为何不同意?不过就是个医官么,下人而已,以前也给过,怎的现在不成了。”
康城微微低头:“是个女医。”
刘钰会意,这小子原来是想要女人了,跟这儿绕半日口舌,白耽误功夫,冷笑一声,又玩味的看他:“你小子平时装的人模狗样的,出了这勾栏院从不沾女色,前儿爷府上出事时,你姑母还拿你说我,这还没两日呢,就打脸了,呵呵,有趣,什么样的女人竟入了你的眼?还扯什么女医的幌子,爷还以为你那身子又要吃药了呢。”
康城眼色一亮:“自然是有几分颜色。”
康家人自来京起就在刘府借住,康城回想起,那日在刘府花园的一颗槐树下,一女子穿着鹅黄色医官服饰,头上一根雕雀贯簪子,背对着他蹲在那儿,不知在做什么。
天上几缕雪丝缓缓落下,在她身上停了停,又顺着衣裳的纹理滑了下去,他好奇上前,那女子似是听见动静,起身回头。
二人四目相对间,康城的心漏跳了一下,他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就见她气质长相俱佳,手里拿着小铲子,挽着乳白色袖口,似是在刨些什么,他忙上前,殷勤道:“我来帮姑娘吧。”
说着从她手里夺过铲子,蹲下身来刨药。
那女子不语,知礼的避开他,康城一面扒药一面问:“你是哪个院当差的?”
见她还是不语,康城只当她羞涩不肯多说,将那才刚刨上来的一坨药,复又扔进坑里。
“姑娘若不说话,我再刨一遍如何?”
那女孩开口:“我是钟毓馆的。”
见她终于说话了,康城高兴的拾起那裹着春叶片子的药材递还给她,她接过药赶着走了。
第二日,他又鬼使神差的去了那里,却没了人,接连几日前往,终于又见那女孩去了那里,身旁还跟着个丫头。
康城用力踹了身边小厮一脚,那小厮一个踉跄,便唉哟着依计装病倒下。
那女子听见声音,忙跑过去看,又急切的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神色淡定的起针,要去扎他小厮的仁中,那小厮不争气的很,本能的从地上弹起来,吓得两个女孩连连后退,惊慌失措的模样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