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宗近乎咬碎一口银牙的愤怒,坐回炕几,双手握拳垂放在膝盖,低头沉思。gougouks霍卿也不打扰,悠闲安静地喝着菊花茶。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上官宗抬头,“本王答应你!”
只要他度过这次困难,达到了目的,地位必定会更近一步,距离那个位置也更近,只要他们的婚约还在,早晚有让她就范的一天。契约既然可以立,那自然也可以毁,只需要找到对方的弱点和契机。
霍卿转头看着上官宗似有好转的心情,心里冷笑,放下茶盏说道:“王爷果然爽快!”
“说说你的法子,必须要可行!”
“长江固堤一事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只要有心做自然能成功,怕就怕在朝廷有人浑水摸鱼,可以想把这池子水搅浑,到时候即便王爷再殚精竭虑,后方不稳,一样功败垂成,所以要做好这件事,首先要把那些绊脚石先搬开。”
上官宗立刻坐直身子,“你说的是怀王?”见霍卿点头,迟疑片刻,“怀王与户部尚书沆瀣一气,可所有的账目都是明面上的,只要他们说没有银两,不用搬他也是个绊脚石。”
“不,我说的是以防他在背后做别的动作拖后腿,先要将怀王的脚步拘住。”
“如何绊住他?”上官宗问道。
霍卿勾唇,“眼下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徐姬是怀王府的一枚棋子,如今私自怀孕孩子不保,可大人还在,让她写一份供书,王爷将其交给暄妃,只要暄妃与淑妃闹起来,皇上就会过问,这是淑妃绝对不想的。有了这份供书,暄妃想法子拖着淑妃,连带给怀王找一些头痛的事情做做还是可以的。不过,若是王爷在怀王府的后院也有眼线那就另当别论了。”
“即便如此,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光拖住怀王有什么用?”
“固堤一事难以执行无非是银两的问题,我粗算了一下,长江一带堤岸很长,但轻重缓急不同,百姓分布也不同,我们不需要加固整条堤岸,一来耗时耗钱难以解决当务之急,二来过于死板,不利于形势。
长江堤岸极大部分是与农田一岸之隔,我们可以大修水渠,再将堤岸打开,江水引入水渠,既能解决水患又方便百姓庄稼的灌溉,费用更是可以缩减到最小,就连人手百姓自然愿意为自己的庄稼地出力的。这段堤岸可以后一步监造,到时候户部再拿不出银两来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与百姓居所集中之处我们必须加固堤岸,我粗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六百万两白银,扣除朝廷可以拿出的一百万两,还需五百万两。”
上官宗看着霍卿,不知如何反应,“你对长江这么了解,早就做好准备了?”
“王爷这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并没有预料到王爷今日会因此来找我,只是各地杂记看多了,对地方情况都有了解,自己平时也喜欢做些笔记,长江一事上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研究过,所以一切只是碰巧而已。”
第150章搬离妫居
上官宗没有过多深究,继续问道:“你的法子确实务实,朝臣们听后定会醍醐灌顶。可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银两,短短几日时间要如何筹措到五百万两,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霍卿纤细的食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睛紧紧盯着上官宗,半晌,道:“王爷,这五百万两银子,我可以借给你!是我霍卿个人的名义,无关霍府,无关任何人。”
上官宗一惊,袖子底下的双拳紧得近乎颤抖,脸上却没有表露,“卿儿,这可是五百万两,不是五百两、五千两。”
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子一个月的家用顶多二十两,这样算下来霍卿即便每个月不花一两一钱,私房钱不过两万有余,更何况他们一直在锦州的小地方,家里的药材生意都靠霍休宜打理。
当初他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折合银两约莫十几万两,包括所有的陪嫁嫁妆,哪怕林清婉再给一些压箱底的贴己钱,加起来不过三十万两。在王府生活,她总不至于把嫁妆都赔进去,况且很多东西都是无法快速折现的,比如说绸缎、皮草、赏赐之物等等。
“王爷,我的这些银子全部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大可放心用。只要你同意,明天我便可以将这些银票交给你,不过这些银票数额太大,你不能在京城全部取出,从京城往长江的一路上各个钱庄,你陆续光顾,既可以减小钱庄的压力,又可以将银两安全送达,最主要的是,银票在你手里,只要你心志坚定,绝不可能被层层盘剥,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任凭他们再如何耍手段,也拿不到一两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上官宗张口想要问霍卿,这么多钱到底从哪里来的,可他知道即便是开了口,她也不会告诉她的,她能表明自己愿意借钱已经是对他的信任了。
果然,霍卿加了一句:“这些银票望王爷替我保密,明日银票会连同双方契约一并送上。”
上官宗无奈,“你确定本王一定会收下吗?”
霍卿不解地问道:“为何不收?没有这些银票你什么都办不了,况且,我希望你收下,因为苍生社稷最重要,数十万的百姓的命不值得吗?”
“即便本王收下了,如何向朝廷解释这五百万两的由来?”上官宗轻捏眉心说道。
“要怎么解释,我相信王爷的那些幕僚是最擅长做这些事的。不过我可以给王爷提个建议,长江一带土地富足,扬州漕运,山东海盐众所周知,他们每年的盈利非常可观。听说这两个地方都是水泼不进的铁板,外人很难插足,就连朝廷也拿他们无可奈何,这个情况我想王爷朝廷当值这么多年必定了如指掌。”
上官宗闻言,眼睛一亮,继而又沉寂下来,霍卿说得都是事实,父皇一直想敲开这两块铁板,因为他们越是团结,说明他们内部的利润越是可怕。“那你的建议是?”
“自然是抓他们的弱点。所谓”士农工商“,他们再有底子,不过是最低下的商人而已,有那么多钱能做什么?自然想要再往上走一走了,王爷您说是吧?五百万两对这些人来说是九牛一毛,这个解释听在皇上的耳朵里,可不仅仅是五百万两的小数目了,撕开漕运、盐商的铁板皮,哪怕是一个小口子,皇上也定会惊喜万分的。”
上官宗蹭地从炕几上站起身,这次他是真的坐不住了,霍卿今日带给他的冲击一波一波,将他几年来的困扰和迷障全然撕开,令他的眼前一片清明。
他激动地走向霍卿,伸手想要拉她的手,这次却被霍卿毫不顾忌地躲开,“卿儿?”
霍卿也站起身,面对上官宗,“王爷,我们的交易已经生效,以后还请王爷自重!”
“你的交易只说不能碰你,并没有说不能牵你的手啊。”上官宗皱眉。
霍卿嗤笑道:“王爷,我说的很清楚,请你以后止步妫居,这个意思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