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厨被抓了,大饭堂却不能关闭,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就指着大饭堂过,要是关了,对他们的影响是很大的。
陈祭酒年纪老迈,经常告假回家休养。此番他的亲信出了问题,自觉脸上无光,更是不过来了,只把一应事宜交由国子监的司业管理,大饭堂招人的事,自然也交给了他们。
江淼听说了消息后,其实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承包食堂似乎是个不错的活计,钱由上面直接补贴,不用担心亏了本钱。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江淼还是打消了念头。他之前经常在前面出入,大部分学子都认识他,要是让他们知道裴澈的家眷承包了食堂,估计好不容易平息一点的流言又会四起。
接手大饭堂的厨子很快就找到了,和原来肥头大耳的胡厨不同,这位郑厨身量不高,总是板着一张脸,可做菜却很有一手,不出几日,就收获了众多学子的心,甚至有些只去精粹园吃的,也会不时光顾一下大饭堂了。
除此之外,他给大家送菜时,也不像之前每家一份捆好,而是买了许多不同的种类,让大家像平时在菜市上一样称着买。这样一来,大家可挑选的种类就变多了,遇到不喜欢的菜时,也不用勉强自己拿走,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浪费。
江淼是很喜欢这种方式的,这样一来,他可以每日变换不同菜色做给大家吃,不像之前那样,因为食材的局限有本事也发挥不出来。然而,对这件事体会最深的并不是江淼,而是裴澈,望着小石头和裴沐一天天鼓起的两张小脸,裴澈心里危机感顿生。
他自认能够用来吸引江淼的,除了他的钱财外,也就只有样貌了。要是因为变胖而失去这般俊朗的样貌,那就得不偿失了。可让他每日少吃点,他也是不愿的。于是,裴澈开始苦练武艺,除了找苏缙比试外,每日清晨和傍晚还要在院子里练剑。
小石头和裴沐被他带动,每天都提着小木剑跟着裴澈的动作比划,有时候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江淼对于习武也是很有兴趣的,只可惜他在这方面并无天赋也无毅力。若是让他颠勺或切墩半个时辰,他是一句怨言也没有的,但你如果让他扎马步半个时辰,倒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为此,江淼只能接受自己成为不了一个高手的命运。
日子一天天流逝,转眼间,就快到中秋佳节了。这里的中秋和江淼熟知的上辈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寓意团圆,一家人坐在一处吃月饼赏月的节日。
只不过,这边的中秋要更隆重些,节前节后放的假加在一起,竟然有五天时间。江淼听了很是高兴,要说这国子监哪里不好的话,就这点了,放假太少,害得家里有三个学生的他也被绊住了手脚,哪里都不能去。这次有了假,他定要好好出去放个风。
一般来说,放假前一天都是只上半天学的。江淼提前把东西收拾好,吃了饭就催着他们往外走。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离家多日,心里总归是惦念的。
“等会你们先回国公府,我要去江家小铺一趟。”江淼说道,好不容易一个节日,他们当然不可能一群人住在外头了,国公府是必须要回去的。
裴澈道:“还是一起吧,你若放心不下江家小铺,那我们就先一起过去看看。”
既然裴澈这样说了,江淼自然是不会勉强他们先离开。待车子转入外城,停在江家小铺的后院时,江淼下了车,而后把跟着他来的其他几个也领下了车。
院门刚打开,一股子泥腥味迎面扑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一起去到了一处烂泥潭边上,而非店铺的后院
。
众人身前都摆着的一个大大的木盆,他们拿着毛刷,坐在木盆前,认真地刷洗着一只又一只的小龙虾。自从江淼把这道菜交给他们后,这便成了每日必做的一件事,谁也逃不过,谁让这道菜已经成为了他们店铺的招牌菜了。纵使别的铺子也逐渐上了这道菜,但人们还是认为江家小铺的味道才是最正宗的。
江淼查看了账本后,便给大家宣布了一下中秋节的福利,除了关店休息三日外,还有奖金和粮油食品一类的补贴。补贴的话,收获了大家的一致喝彩,可对于关店休息这件事,大伙儿却持有不同意见。大家都认为这几日生意会更好,只中秋那天不营业就是了,其他时间还是照旧。
江淼十分感动,然后同意了大家的请求。一个资本家最大的快乐,应该就是他手下的员工比他还要热爱工作了吧?
在江家小铺大约待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又坐上马车,往国公府去。
多日没有回来,国公府的一切复如往昔,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一进入国公府,大家的笑都不自觉收敛了,气氛一时变得沉闷起来。他们回到裴澈的院子里时,蝉衣和问荆早就把一切都吩咐妥当,侍候着他们洗漱更衣,为待会去和裴祖母请安做准备。
裴祖母像之前一样,眼中只容得下裴澈一人,面对大家的请安问好,她淡淡叫起赐坐后,只拉着裴澈一人问个不停。
江淼三人不以为意,他们只希望裴祖母能够说快些,让他们早些回去歇着。可惜往往事与愿违,裴祖母拉着裴澈说完后,便让他们一起留在这边吃饭。
老人家吃的都是些易克化的东西,一桌子菜,不是蒸的就是炖的,吃起来太过软烂,味道也算不得上乘。江淼吃得不多,两个孩子也只吃了一小碗便道饱了。裴澈也不喜欢吃这些,但面对裴祖母殷殷关切的眼神,他只能把碗里的东西硬着头皮往肚子里塞。
吃完饭后,裴祖母让人上了茶,随着茶盘一起端来的,还有一张红色的请柬。
“阿澈,这是信阳侯府递上来的请柬,他们办了一个中秋诗会,邀你们一同前往参加。”裴祖母道。
“中秋诗会?”裴澈接过请柬打开,上面果然盖了信阳侯府的印信,他们家与信阳侯府一向有来往,看来这次是必须要去的。
回到院子后,江淼毫无形象地瘫靠在小榻上,身板挺直地坐了一个多时辰,别提多难受了。他看向裴澈,说道:“明天那什么诗会我能不去吗?我又不会作诗。”
裴澈叹了口气,道:“怕是不行,上面邀请的是你我二人。”
“他们是想看咱们的笑话吗?”江淼开始阴谋论了,毕竟全梁京的都应该知道国公府世子夫人只是个商贩,为啥还要邀请他们去诗会呢?
“这倒不是,信阳侯府与国公府向来交好,不会故意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应该也邀请了其他人的家眷一同前往,届时男客女客分开行事。”裴澈道。
江淼猛地坐起身:“他们不会让我和女客凑一堆吧?”
裴澈失笑:“怎么会呢,你自是和我一处的。”
江淼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被安排到后院去了。”他一个男人,去到姑娘堆里还得了。
看着江淼一脸庆幸的表情,裴澈忍不住又笑了,江淼对后院只有抗拒,没有一点儿向往,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从未想过男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