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赵维震惊不已,竟然还有这么一件事。
“你们当时就完全没有想过,这可能不是一场意外吗?”裴澈问道。
赵维摇了摇头:“当年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只道是雨太大将山上的树冲倒下来的。待我发现表妹的图谋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年余,又怎么会想到其他可能。”
裴澈觉得赵维对他的表妹实在太过信赖了,说不定就是她的人下手,然后佯装没成功。那妇人蛇蝎心肠,之前还联合他二婶想让他受制于皇室,这样的人说谎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毕竟她之前就欺骗了赵维。
许是看出了裴澈的质疑,赵维说道:“我表妹与舅父的图谋,是我偷听到的。当时我客居李府,多喝了两杯后,迷迷糊糊进到假山的岩缝之间打了个盹。没想到会听到舅父与表妹的谈话。”
当时四皇子的势力已去七八,三皇子眼看着地位稳固,距离上位只有一步之遥。身为三皇子侧妃的母家,李府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一日胜过一日。
但可惜的是,李欢颜到底只是个侧妃,就算日后三皇子登基为帝,她也不过一介妃嫔。头上有主母压着,让一向争强好胜的李欢颜心头始终不服气。
那日回到李府,李欢颜直接责怪老父在朝堂上不争气,未得三皇子倚重,害得她和孩子遭受冷落。说完之后又感慨,道当初她若是能成功劝服裴世杰,想必三皇子一定会十分器重她。只可惜裴世杰不识趣,不然怎会有此下场?
李大人连忙四处张望,生怕这话被人听去。谋害国公世子的罪名,就算她是皇子侧妃,也担当不起。
李欢颜毫不在乎地说:“怕什么,他又不是我害的。我的人还没下手,他就遭了横祸,只能怪天意弄人罢了。”
说完,她又有些咬牙切齿:“要是他当初不和那个贱人成亲,改娶了我,哪还会有此一劫?只能怪他自己眼瞎!”竟有些因爱生恨的模样了。
李大人忙道:“你如今已是三皇子侧妃,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三皇子因着冯氏女的事,本就嫉恨裴世杰,若是知道你也有此心思,往后必将你娘俩打入冷宫。说来当初没招揽成也是好事一桩,如果三皇子知道你私下说服你表哥去当说客,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李欢颜轻哼一声:“他能怎么样?裴世杰何等人才,他要是敢将其拒之门外,他手底下的人第一个不答应。好了,不谈这些了,爹,你到底有没有和表哥商议好,让他的商铺出钱办事?”
李大人道:“你先别急,你表哥性子纯孝,如今他母亲去世,父族不兴,我们便是他唯一的亲人。只要好言相劝,他必会同意的。只可惜当初他和宜嘉没有结成好事,不然此事就简单多了。”
李欢颜轻蔑一笑:“我那庶妹心气高着呢,哪看得上他一介商贾。她见我进了三皇子府,转眼便勾搭上忠国公府庶子。也是她运气好,要不是裴世杰遭了难,她这一辈子也别想出人头地,如今倒成了国公夫人了。”
李大人劝道:“如今你也别总惹她了,三皇子大业未成,忠国公府势力名声虽大不如前,但有他们的支持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放心吧,爹,女儿不会意气用事的……”
赵维说完,
叹了口气:“这里面涉及阴私无数,料想应不会是特意说给我听的。故此我判断,他们当时应该没有说谎。你父母之事,并非他们下手。”
裴澈沉默了,怪不得赵维会和李家断绝关系,他听到的这些应该是真的了。这样说来,砍树推下山崖的另有其人。可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会下手呢?
“赵老爷,当年的慈济寺,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吗?”
赵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旁人了,当时慈济寺刚刚新建好,那些香客们哪能这么快赶来?而且慈济寺是间小庙,要不是我们偶然经过,恐怕也不会特意赶到这里来。所以当时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寺里的和尚们在了。”
“多谢了,既然你知道的已经悉数告知,裴某就告辞了。”裴澈朝他拱了拱手,他这人恩怨分明,赵维虽有引狼入室之嫌,但到底不是害他父母的元凶。
赵维惭愧地还礼:“裴世子客气了,若是知道当中还有隐情,我应当及早上门告知,也好早日还裴兄一个公道。”他以为当年之事是一场意外,又因为此事牵连甚广,甚至和当今皇室也有瓜葛,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将之掩埋心底,不曾透露半分。要不是裴澈几次来找他,恐怕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裴澈又陷入了茫然之中,所有他怀疑的人都逃脱了罪责,而当年之事又确有蹊跷,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
“你们世子怎么还没回来?”
今日衙门休沐,裴澈说要再去赵维家中问问。江淼本来准备和他一起去的,但是两孩子难得也放了一天假。
想着好久没陪他们出去了,江淼便和裴澈分头行事。只是如今天色不早,不知为何还不见裴澈回来。
他心里瞬间涌现了一些不太好的念头,想着莫不是赵维被揭穿后恼羞成怒,干脆把裴澈抓起来,准备杀人灭口了。
“呸呸呸!!”江淼赶紧用力摇了摇头,又呸了几下,把脑子里的坏念头丢出去。裴澈有人保护,他自己也有功夫在身,哪能轻易被害,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江淼心中安慰自己,可再怎么安慰,心底的不安仍然存在,终于,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围布,朝外走去。他得去瞧瞧才行。
谁知刚走出院子,扬声叫人套车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阿淼,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江淼转头一看,害他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就好端端站在那边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走过去砸了裴澈一拳:“我闲着出门干什么?这么晚不回来,还不是怕你被人剁了。对了,那赵维承认了吗?你把他抓进牢房了吗?”
一提此事,裴澈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还没用饭吧?先去用饭,等晚间我再一一告诉你。”裴澈知他一直担心自己,肯定是不会吃饭的。
“你不也没吃?一起去,俩孩子也还饿着,咱们好久没一桌吃饭了。那件事晚上你再好好和我说说。今天难得都在家,我做了好些菜……”
耳边不停响起的声音,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裴澈心里的迷惘一点点消散无踪。不管怎样,他都不用一个人面对了,总有一个人陪着他,念着他,爱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