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婶婶没你想得那么胆小。”
陆临珹淡漠瞥了侄子一眼,端起酒杯,“干了?”
宴会厅的灯光斑驳地落下来,男人抬腕的瞬间,黑色袖扣反射出几丝倏忽的光点。
那一刻,陆昇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刺目。
恍惚间,视线里已经看不见那道纤细婀娜的身影和那张巧笑嫣然的脸。
犹记得他们去樑城的那一天。
冬日阳光下,她顶着那张看似温婉动人的脸,却出手利落地将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的前男友教训了一顿,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还有她说辞职那天,走得那样决然,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留的住她。
远远离去的背影纤细却挺直,就像……他家院子里那几盆绿萼梅。花色洁白,花萼为绿色,虽然并不十分张扬,却自有一股傲然于骨的气质。
他身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意思,这世上竟然还有反差这么大的女孩?等到后面忙完小叔交代的事情想要去找她时,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樑城,那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再之后,他铆足了劲却遍寻不到她,仿佛她从人间蒸发了似的,那种怅然的感觉便愈发深入骨髓……
直到那天,当小叔叔带着她出现在眼前,用平淡的语气介绍她说这是你未来的婶婶时,那一刻,他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自成年以来,陆昇身边从不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性,对于感情也一向抱着及时寻乐、游戏人间的态度,更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
然而现在,他被实实在在地打脸了。
努力忽略左胸口传来的闷痛的感觉,陆昇收回视线,眯着一双桃花眼轻轻笑了起来。
“好,这杯酒敬小叔,恭喜您。”
说着举起酒杯,仰脖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而陆临珹也不含糊,抬起酒杯,瞬间见底。
陆昇喝完“嘶”地喟叹了一声,转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含笑看向面前的小婶婶。
“这杯敬……”
话未说完,肩上却突然沉了沉。
转头,视线映入小叔那张冷峻的脸。
陆临珹拍了拍他肩膀,“你婶婶酒精过敏,就不用敬她了。”
陆昇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几点灯光倏忽掠过他鼻梁上的那副金边眼镜,镜片后,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深不可测,漆黑的瞳仁,却又好似洞悉一切。
四目相对间,陆昇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端着的酒杯。
陆临珹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寡淡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