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一笑,“小三爷睡着就是了,我倒不嫌挤,就怕小三爷嫌弃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睡在他床上。我是那种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人,这回更是往床上一躺,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热醒了。奇了怪了,没听过这高原上晚上还热的,我有点迷糊,心想不会是黑眼镜生了火吧。正胡乱地想着,一只手就拂过我的脸,带着惊人的灼热。我总算知道这热是怎么来的了。妈的,也不知道是谁,拿小爷当肉垫,整个人都覆在我身上。
我想推开这人,突然感到后面一凉——我躺的居然是一块玻璃窗,而不是床。我有点慌。这怎么回事。魔怔了?
偏偏压着我的那人还在我身上乱摸,舌头在脖子里滑,不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烧了起来,下身慢慢抬头。我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到,隔了层雾霾似的,只能听到低低的喘息声,和隐隐约约的情话:“我爱你,我爱你……”
我一听不对,是个男的。心想不会吧,就算和那个人在一起,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身上的热度还在炙烤着我。
锁骨突然被一咬,我一个激灵清醒了一点。我感到自己的腿被抬了起来,什么硬物在腿间摩擦,湿润的,又有点疼,却让人欲罢不能。
我想就这么下去也不错。肩膀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剧烈摇晃。这下我真的清醒了,眼前的雾霾慢慢褪去,我看到一双灰色的眼睛——是那个美国人,他低声喊我:“吴邪。吴邪。”
我往后一缩,是床,不是玻璃。
操,春梦。我居然做春梦,还是个男人。开什么玩笑。
我还没从这样的震惊里恢复过来,叫醒我的人又开口了:“披上衣服,跟我出来。”
我一看,不对劲儿,这不是美国人么,中文怎么这么好,还一口京片子。
☆、第三章 尔虞我诈
第三章尔虞我诈
那个奇怪的美国人抓住我的手腕,轻声道:“我是解雨臣。”
我操,搞半天,原来是我发小。我惊讶地要叫出来,被他一把捂住嘴,他的眼睛往旁边一横,我顺着看过去,就瞧见黑眼镜睡得正熟。忙噤声,把所有的吃惊疑虑埋在心里,披上衣服跟着他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他怎么也来这里了?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总不可能是来旅游的吧?
绝对不可能。小花跟我不一样。他吃的苦太多。他家里解放后就没落了,他跟着他爷爷一个世交学花鼓戏,才四五岁的年纪,就压腿什么的,一开始疼他还会哭会叫,后来就硬撑着。结果学了一两年,就搞什么扫四旧,又是文革,他和他师父被批得厉害。好歹是过来了,前几年形势好了点儿,他又在我家二叔,三叔的帮助下重振家业。每天兢兢业业的,活得别提多累。
所以我觉得他做事向来是有功利性的。
我胡思乱想着,就出了卧室,原以为又要面对一屋子的老美,结果出来一看,空荡荡的。只有小花的手电在那扫,扫到沉睡的阿宁身上。
我一惊,“她……”
“被我下了药。”小花轻描淡写地道:“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我跟着他出了屋子,正想问胖子去了哪里,就借着奚落的月光,看见牛棚边一个宽大的身影在朝我招手。
我操,这是要干什么。
我快步走过去,一手扯住小花的袖子和胖子的衣领,“你们俩究竟在搞什么?”
胖子拂开我的手,“天真你好歹也是经历过文革的,怎么就是不懂得阶级斗争。咱俩又不是对立阶级,你冲我开炮,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么,你这是……”
我焦躁地打断他:“少来,毛主席早不在了,别跟我提这些。”
胖子还待要说什么,被小花扬手打断。小花任由我抓着他袖子,道:“吴邪,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不是向你解释么。”
我松开他的袖子,裹紧外套,与他平视,“说吧。”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斟酌语句,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问我:“你听说过魔国吗?”
我想了想,老实地摇头,“没有。”
小花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不过不得不承认小花讲故事不是特别有天赋,再加上胖子总是打岔,我们的对话非常杂乱。不过我还是差不多听懂了。
其实关于魔国,这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牧民们一直流传着英雄王格萨尔王摧毁魔国“九重妖楼”的诗篇。而九重妖楼,就是古代魔国历代君王一族陵寝的殡葬形式,民间还有相关的遗迹。
不过事情还是要从古格王城遗迹的发掘说起。这座遗迹我倒是有点了解,闷油瓶曾对我说过一点。这座古城的遗迹大致位于阿里札达肥札不让区象泉河畔的一座土山上,十世纪至十七世纪初,雄踞西藏,弘扬佛教,有过七百年的辉煌历史,而它的消失,也是一个谜。直到1912年,英国探险家麦克活斯杨在印度沿着象泉河向上,来到那一带考察。随后便有不少探险家慕名前来。阿宁的老板,裘德考,便是其中一员。
这人表面上是一个传教士,实际上就是一个文物走私的。也许他们美国人价值观不同,认为文物不过是个商品,可以自由买卖,便借着自己身份的便利,出口中国的文物。古格王城的遗迹,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在遗迹里流连了一番,像很多外国人一样,顺走了很多文物。而这次考察的意义,其实不在这些文物,而在于一幅壁画。*那是一幅大型浮雕,主体是一只眼球。*